容軒看到無涯抬頭,心中一顫,那人含霜的眼中,竟然化了一片委屈。
“當真是我看上的人。”無涯似乎有些無力。
容軒笑笑,伸手觸上無涯蒼白的臉,無涯轉頭在他掌心一吻,合掌覆上。
“容軒,我不喜歡認輸。”無涯閉眼道,“這輩子,我靖無涯只輸給你一個人。”
***
容軒現在懊悔得要死,自己明明救了風不言,結果反而還要被誣陷,早知道還不如當時一刀結果了他,心裡越想越不甘。
“你去哪兒?”無涯拉住容軒。
“我去城裡看看。”
“不行!”
無涯吼了出來,一個箭步攔在容軒面前。
“你如今揹著弒君的罪名,還敢去永安城裡亂晃?”
“我總不能讓自己就一直這麼被誣衊下去吧!”
無涯緩道:“罪名是要洗的,可你現在去了永安城,又能怎麼樣?有人信你嗎?萬一遇到什麼不測,你讓我怎麼辦?!”
容軒氣得牙癢癢,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拳砸在桌面上,手背上還繫著無涯袖間撕下的布條。這布條是容軒執意要留下的,那日出了臨宮之後就一直系著沒有取下來過。
不知道為什麼容軒忽然想到了冷柏,他是不是也相信了是自己殺的風不言?他若是信了,下次遇見,恐怕是會一劍結果了自己。
無涯收起容軒的藥碗,走出幾步後緩緩道:“白芨用完了,這幾日辛苦流芡入城買藥,今天就換我去一趟吧。”
垂眼看到容軒眼睛微微一亮,無涯立刻抬手製止道:“不,進城的事情你想都別想。”
“你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我去替你打聽。”無涯補充道。
容軒很聽無涯的話,入城的事真的想都沒想,直接就做了。無涯前腳剛走,後腳容軒就支開了流芡,換了身衣服也上了路。
容軒也沒有太過遮掩,畢竟相較起張揚的茜紅,白色的素衫外罩一件紫衣已是素淨許多,丟在街上和尋常人家遊手好閒的公子也沒有多大差別——不看臉的話。
好在城中並沒有多少人認識他,倒是白費了容軒入城門的時候那麼緊張心跳,守門的侍衛只是來回在容軒臉上掃了許久,就一臉笑意地放他進城了。
一入城,惶恐不安的氣息立刻漫了開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惴惴。天子忽然遇刺歸天,政權落到了一個將軍手中,永安城裡人心惶惶,都不知道來日該何去何從。
一路上聽了許多關於風不言歸天的說法,也聽了許多關於自己的說法,讓容軒覺得好笑的是,永安城裡就算是出了這等大事,也依然有人有閒情談論他的容貌。
“很漂亮的……”
“你見過啊?”
“都這麼傳說,據說比女子都好看。”
容軒掐了掐自己的臉,思索著什麼時候留個鬍子起來應該就沒那麼多人說自己像女子了。多虧今天換了個帥氣幹練的髮型,還特地往頭上安了個束髮銀刻冠,街上看自己的人裡總算是女子多過男子了。
“這容王……怕是要奪權了吧?”
“弒君,這可是大罪……”
“是啊,連景國侯都不敢,一個容國的世子居然……”
“聽說冷將軍正在集結人馬,準備出征容國。”
容軒頓住了腳步,湊過去聽他們言說。
有人不相通道:“容國可是富甲天下,臨都還有誰能夠比得上容國的?咱們雖然是王都,不見得能收得了啊。”
一箇中年人道:“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獨靠冷將軍一人之力,要拿下容國當然困難,但若是加上景國侯的力量,那可就不好說了。”
聞者震驚。
“這話可不能亂說,人景國侯憑什麼替永安出這口氣?”
“憑什麼?”那中年人做了個託物的手勢,神神秘秘道,“國璽呀……”
有人驚訝地捂住了嘴道:“這麼說,冷將軍是要扶景國侯當……當……”
中年人點了點頭:“咱們這天子,本就是名存實亡,景國侯想當皇帝這誰都知道,只是一直苦於無法名正言順。如今容國世子自己惹出了事端,景國侯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到時候滅了容國,他景國侯就是一等一的功臣,風氏無後,到那時再推景國侯上皇位,豈不是一舉多得?現在這個小皇帝不過一個四歲的幼童,他懂什麼?咱說了,咱們冷將軍可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這萬一只是拿這國璽引誘景國侯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