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終日一臉冰霜的樣子。事關顏都,無涯怕是更沒有心思聽自己的苦心勸阻。暫且不論顏都是否真的背叛,然此事畢竟是關係到了顏都的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靖將軍。”權衡之後,鬼決決定開口試試。
一夜未眠的無涯臉上少不了幾分倦意,加上心思紛亂著,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得很,就連回應鬼決的時候反應也慢了起來。
“先生想說什麼?”無涯眼中布著些血絲,聲音也啞啞的。
“靖將軍,當真不準備救顏將軍麼?”
如此開門見山的問法,無涯沒有料到。
“嗯。”無涯回答得淡淡。
鬼決頓了頓道:“靖將軍不想去救顏將軍,在下可以理解,把世子殿下困在屋中,在下也可以理解,在下只想問將軍一件事。”
“先生但說無妨。”
鬼決正了正身子。
“將軍果真覺得這樣行事,世子殿下會開心麼?”
無涯微微動了動眼,睫毛如同羽翼輕動。
見無涯沒有打斷,鬼決繼續道:“我雖然與世子殿下相交時日不長,但我相信殿下的為人。他為人認真,為情專一,若是他認定了的人,他絕不會對那個人三心二意。”
無涯微微皺起了眉頭,面露不悅。
鬼決加快了自己的語速,以便自己在靖無涯厭煩這段對話之前把該說的都說完。
“我想在天澤山上的時候,殿下已經把自己和顏將軍的事情盡數告訴了將軍,也說清楚了那是過去。那你就該相信殿下,不要因私心錯過要緊的事務。但是我也想告訴將軍,殿下同顏將軍之間有些羈絆,確實不是將軍您能夠參與的,還望將軍不要介懷才好。
“此事說小了,不過是一個人的生或死。將軍與顏將軍事無交集,確實有理由置之不理。可將軍不要忘了,顏將軍對於殿下,不僅僅只是一個人那麼簡單。如今殿下心中有愧,覺得是因為自己逼走了顏將軍才讓他生受此劫,倘若顏將軍真的為人所擄,因此而丟了性命,殿下只會愧疚一輩子,而這份愧疚,足以讓殿下餘生為之不安。即使如此,將軍也無所謂嗎?”
無涯別過臉去,不打算繼續聽下去。
“殿下若是鐵定了心要將軍去救,理由可以想出千萬種來,可試問將軍,”鬼決最後說道,“殿下何時曾用君臣脅迫過將軍?”
鬼決說罷,看著無涯微微合起的眼輕嘆一聲,起身離開。
屋內只留下無涯一人。
對面樓上,隱隱地似乎還能聽到容軒微弱的聲音和輕輕的叩門聲,不仔細聽,幾乎要分辨不出。
無涯何嘗不知,若顏都真的死了,容軒必定不會好受。可就是不想,就是不願,不想聽他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人來,不想見到那人陪在他身邊。看他哭著求自己去救顏都,心裡一團怒火燒得迅猛,見不得從他口中冒出顏都二字時情真意切的樣子,恨不得能把顏都這個名字從他心裡徹底抹去。
可是……
他若是為此不開心,自己又能好受到哪去?
如此思緒混亂著,步子也不知道是走去了哪裡,回過神來時,眼前已是容軒的臥房了。無涯敲了敲門,屋內一片寂靜。
“軒兒?”
容軒沒有應答。
輕輕扶在門上,曲起手指,下定決心般地開了口。
“軒兒,我會去的。”無涯道,“可我是真的擔心你。所以,你留在這兒,等我帶他回來,好麼。”
容軒不知是累壞了還是如何,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無涯想著,許是還在怨著自己,所以才沒有搭話。
無涯勸道:“軒兒,我一定把他安全地帶回來,你彆氣了,嗯?”
屋內仍舊安靜著。
話說了幾句,無涯才覺得屋內安靜得有些異樣,心裡一慌,抬腳踹開房門,果然已是人去樓空。
地上散落著被衾撕裂後的布條,二樓的窗戶開著,探頭下去,窗下斷著半截編繩。
他竟然撕開了被衾紮成繩子,從二樓爬了下去,避開了自己的耳目,偷偷溜出了山莊。
無涯恍惚著走到屋內的桌前,握起早已涼卻的茶瓷杯,用力一捏,瓷杯瞬時四分五裂。碎瓷片割傷了手掌,鮮血沿著掌心流到了手臂上,染得霜衣右袖點點鮮紅。
掌心割裂的疼痛一點點傳入心中,無涯慌張地看向門外,天色已近子時。
“容……容軒……”
無涯腦中一片空白,滿臉的驚惶,向來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