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直知道情況很危險,但他下意識地讓自己不去注意。輕鬆的發言可以讓他假裝遺忘自己有多恐懼,齊雲卻將可能發生的不好結果攤在他的眼前。即便她的態度輕描淡寫,仍讓蘇萬感到些許沉重。
黑眼鏡又點起了一根菸,淡淡的煙味在石道中瀰漫。
「抽太多煙對身體不好。」齊雲聽見自己這麼說。
黑眼鏡笑了,拍拍她的頭,道:「沒事,我活不了那麼久。」
蘇萬以為齊雲會再說些什麼,至少他知道她想做的事從不輕易放棄。但齊雲只是想了想,回答:「嗯,那你抽吧。」
聽說吸二手菸的危害比直接抽菸還要大,他會活得比她長,挺好的。
一根菸很快就抽完了。黑眼鏡捻熄最後一點火光,拍拍手上的菸灰,轉向齊雲。
「正好還有點時間,來說說妳是怎麼回事吧。」他的表情挺隨意,語氣卻很認真。雖然不是必要,但是黑眼鏡對於齊雲的舉動不是不好奇。他沒有必要掌握這計劃的每一個細節,但在自己負責的範圍內,最好不要出現半點意外──黎簇的C4已經夠了。
齊雲想了想,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但也不算差。她沒有不說的理由,就不知道對方究竟會不會信了。偏頭理了理思緒,齊雲沉默半晌才低聲開口:「你們聽說過借屍還魂嗎?」
也許這樣的方式,能讓他們更容易理解點。
「我不是齊雲。真正的齊雲,在轉學到現在的學校前就已經死了。死因是割腕,失血過多。一次成功的自殺,算是求仁得仁吧。」齊雲的語氣很平靜,彷佛是在訴說另一個人的故事。事實上,那也確實是另一個人的人生。
蘇萬向後縮了縮,他總覺得現在的齊雲很奇怪,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也許醫院當初診斷的方向都錯了,齊雲不是憂鬱症患者,她顯然有著更嚴重的精神疾病沒有被檢測出來。
齊雲見狀只是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來自另一個世界,與這裡極為相似,卻又極端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
☆、第二十八章【到此為止是Nomal End】
? 故事很長,所幸他們也不趕時間,齊雲便斷斷續續地說起了她的過去。這種感覺很奇妙,她從沒這樣坦承地對另一個人述說自己的事情,即便是當初對那個人也沒有。現在她卻對著眼前認識不久的兩個人,細細講著自己的一生。但是隨著文字流瀉而出,齊雲卻感覺心情漸漸輕了。好像有什麼壓在心頭的東西,隨著這段傾訴逐漸被放下。當她終於將一切說完,過去的一生彷佛也被清水洗過一遍,變得格外清晰。
「妳的意思是,妳在另一個世界看過這些事的紀錄?」黑眼鏡吸了口煙──在齊雲說故事的期間,他又點了一根──問道。
簡單來說,是這樣沒錯。齊雲點點頭,而後盯著他看了幾秒,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從揹包裡翻出一盒煙,拆開一根點上。還沒等人阻止,她便吸了一口。結果當然不會太美好,齊雲皺起眉,猛地咳了起來。
「妳可真是個怪人。」黑眼鏡樂了,拍了拍齊雲的背給她順氣。
「彼此彼此。」齊雲也笑了起來,一面咳著,一面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齊雲想把抽不習慣的煙捻熄,才抬起手,指間的煙卻被黑眼鏡順了過去。她抬眼看他,就見到黑眼鏡扔了前頭剛燃盡的菸屁股,抽起了才順來的那根。
見齊雲盯著自己,黑眼鏡晃了晃手上的煙,道:「好東西,別浪費了。」
齊雲聳聳肩,不予置評。
還有幾個小時。感覺自己的精神不足,齊雲詢問了其餘兩人──主要是黑眼鏡──的意見後,決定小憩一會兒。她靠在揹包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眠。剛被難以置信的資訊轟炸了好一陣子的蘇萬卻沒有那份閒情逸致,他看著眼前像來郊遊似的齊雲,簡直有種把她搖醒的衝動。
蘇萬最終還是沒有伸出那萬惡的魔爪,拜此所賜,齊雲睡了個好覺。當她再度醒來,離三天的期限已經不到一個小時了。齊雲才睜開眼,就發現蘇萬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和入睡前的不願相信不同,但具體是什麼地方有問題,齊雲也說不上來,索性就不去猜了。
黑眼鏡拿走了齊雲的鬧鈴和蘇萬的蛇標本,說是要事先做點佈置。大概需要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然後他就會回來帶他們出去。值得一提的是,蘇萬那標本還是齊雲提出來的,否則連他自己都差點給忘了。
等到確定黑眼鏡走遠了,蘇萬才湊過來戳了戳齊雲的手臂,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