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屋還是要在園子裡的,到時候我搬出來去你院子裡住幾天就是。”靜嫻挖了一勺豆腐,蘸了醬吃了一口,小聲嘟噥道,“皇后娘娘問了兩次呢,說你教導崇安王辛苦,賞了我一匣子珠子——你教皇孫唸書出什麼差錯了?”皇后可不是一句話說兩遍的人。
林沫苦笑道:“是嫌我偏心,或者是嫌我不夠偏心呢。”
秦王兩個嫡子,次子年紀小些,還在呂王妃膝下承歡,齊王的庶長子燁堯亦在上書房裡頭,他生母是皇后親自選的側妃,出身不俗,人也有幾分伶俐,只是林沫看那孩子不過庶出,卻被寵出了幾分邪氣,連看崇安王都隱著幾分輕蔑,心裡不大喜歡,看他與其他學生並無二樣。倒是花霖身份尊貴,勤奮好學,亦從不生事,叫他十分喜歡。又有瑞文更與他有一份濡慕之情,格外關照罷了。
皇后嘛,要麼是不喜歡他偏疼瑞文,要麼是疑惑他為何不幫襯著燁堯罷。他對瑞文的疼惜,果真成了這孩子的新的負擔?
能有什麼辦法。
喜歡誰不喜歡誰,還能是別人能決定的?連他自己都決定不來。
靜嫻也沒想到這一層,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又把修朗學說話的樂事拿出來說了一通,瞅見太陽落山,天時漸冷,二人又都吃出了一身味兒,各自回房沐浴歇息不提。
第229章
皇帝本來也不是個好打獵的人;他從小武藝不算精通;不如兄弟們得太上皇喜歡;帶去的幾個兒子也就燕王的騎射像點樣子;手底下人吹捧的時候不必臉紅害臊。都是興致缺缺的。加上京城雖然大事沒有,小事卻不斷;本來也就是出來散心,告訴祖宗他們還沒忘記武藝的,時候到了;半點沒留戀地班師回朝了。
三王率群臣相迎,秦王打頭;齊王楚王隨後;皇孫之中,未有崇安王有爵有份位出席;其他的皆跟著府上王妃聚在太后宮裡,等著皇上見完朝臣回後宮赴宴。原都是一塊兒讀書耍樂的堂兄弟,也唯有這時候才分得出差距來,還格外醒目。偏人家是太上皇養的,尊貴得理所當然。
齊王不是沒個想法,只是連皇后都私底下罵他:“花霖是誰養的?燁堯是誰養的?都是陛下的親孫兒不假,總得分個嫡庶,要是王妃側妃養的都沒個區別,那你同燕王調個個兒,你可願意?有空琢磨這些,不若回去同王妃生一個,再不濟,把燁堯養到王妃名下,同我囉嗦做什麼!”原先覺得大兒子子嗣不豐,現下才覺得小兒子沒有嫡子才叫麻煩。但她雖然是婦道人家,也明白太子只有一個的道理,兩個都是她兒子,可是太子只得一個人做。
不過是老三還是老五,對她來說都沒有差別,只要是她的兒子就行。
她還不至於蠢到覺得自己能在立太子這樣大的事情上插話。該說的,該做的,十幾年來都做完說完了,如今全憑兒子自己的造化。若說沒有當上太子的那個就覺得自己可憐,真正可憐的兄弟連王爺都沒當上,混得還不如老七甚至瑞文呢。老天爺可從來沒許諾過對每個人都公平。
但老五這麼偏著側妃庶子也不是個辦法,忠順王當初那麼得勢,為庶子請封世子都能被皇帝壓下去,她還不至於天真地以為老三老五兄弟和睦,互相關照有加。現在崇安王已經封了,老三隻要不出什麼大褶子,估計是要成大事了,她心裡想著,要是真定了,得想法子斷了老五的痴心妄想才是。
崇安王小小年紀的,穿得圓滾滾的,眉目清秀,比他父親老實平淡的長相出色得多,就是皇帝也忍不住多捏了他幾把,問:“最近書念得怎麼樣?”花霖揚起臉來,回了一聲:“孫兒不敢辜負皇祖父疼愛。”
“勤勉方好,一會兒問你先生去。”皇帝笑了一聲,祖孫合樂。
皇家也主張個抱孫不抱子,花霖是正兒八經的嫡孫,模樣生得也好,老人家未免多心疼些,就是一向爹不疼娘不愛,連皇帝都覺得丟臉的瑞文,被林沫拾掇拾掇,去了一身縮頭縮腦的壞習慣,竟也是個白淨孩子,看著還不賴。說到底,王公貴家的孩子,就是五官平凡些,這樣的吃穿教養,總不至於太差。他倒是不慌聽兒子們彙報,先叫孫兒們依次上來行禮,又叫水遊把兩個小孫女兒留皇后那兒住兩天,末了還有些遺憾。林沫家的修航滿月以後,被靜嫻抱進宮一次給皇后謝恩,可惜只皇后見著了,說是雪白雪白的,小小年紀已經看出生得格外好,同泰隱小時候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惜他竟沒能見著。
罷了,等孩子再大一些,就是皇后也沒法見著他了。
當年小八自己還是個小孩兒呢,一眨眼地,連兒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