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圖什麼?她已經派了使臣來表明親近之意,卻又緣何自己動身?來也罷了,又為何要偷偷摸摸,秘而不宣?
皇帝略一沉吟,道:“戴權,擬旨,命西北、東北、沿海各地駐軍加強防備。宣玉徵文、符源,白塞進宮。”
這三人水溶都熟,玉徵文就不提了,禮部尚書,當年皇帝有意收容嘉為東床快婿,這人大喇喇地提議容嘉斷了和林家的婚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符源身上有個靖義伯的爵位,當年山西大災,這人圍了晉陽,開倉放糧,有大過也有大功,因他常年征戰,通曉藩語,皇帝革了他一年的職,又給召來了京裡,現任著鴻臚寺卿。至於白塞,同林沫的外公白騫還是出了五服的族兄弟,只是打小就搬離了山東,又文武有別,素不來往罷了,也不過將將到了知天命的年歲,任著通政司通正使的職務。
如今方儉病了,內閣之中並無首輔,素來是大家夥兒一起議事的,只是皇帝還沒問別人意見,幾個閣老也只能面面相覷,不知作何感想。
“先頭齊王同朕說,這茜雪國的女王儲,興許是個不弱男兒,不好拿捏的。朕眼瞅著這樣子,只怕比一般男兒更要強些。”女人當政的藩屬小國,三番兩次地侵犯邊境,屢教不改,那些女人能用飽讀詩書的漢家人印象裡的女人來對比?只是皇帝久居深宮,平素裡見過的最毒辣的女人也不過是在宮裡頭打打小宮女,倒是也有下毒的、上眼藥的、玩心計的,跟人家茜雪國女王儲這麼個未嫁的姑娘家的心眼兒都沒得比。
皇帝宣人進殿,倒也沒想著要自個兒花時辰講解一通,戴權也是知曉聖意的,親自出外迎了三位大人,把原由說了一通,把三人唬的,一進殿就脫帽謝罪。
“既人已經來了,你們著手接待吧。”皇帝閉目思考了一會兒,忽地笑道,“朕當了這些年的皇帝,還是頭一回接待女客,你們也是第一遭,把事兒辦好罷。”
話雖這麼說,男女有別四字先不提,藩屬國的王儲來天朝這樣的事,也不常見,該用什麼禮儀,禮部、鴻臚寺都沒了主意。
幾人一起出宮時,白塞意有所指:“北靜王著實神通廣大。”
沒多久,吏部那兒就得了信,皇帝年前考校世家子弟,有不少還是頗出色的,他們有意科考的自不必說,那是上進的,餘下出色的,倒也先混個閒職考察考察。
其中就有榮國府的寶二爺。
第214章
水溶果真十分神通廣大。到晚間時;手下已經探聽得七七八八了。
茜雪國取名;以出生地為姓、父母的名字為名;所以這位身為王三女的小王儲,有個相當長的名字;叫做木爾額惠倫拓拓,她會說漢話;還給自己取了個漢人名字;叫做扶搖。現住在天津和平港不遠的如意客棧中。
天津衛的人得了京城快馬加鞭的訊息;也唬了一跳;親自去迎,扶搖翁主也沒瞞著;取了信物同女王印鑑、親筆文書出來;被前呼後擁地迎了正往京城來。
“扶搖直上九萬里,這位翁主,心倒真大。”若是接待使臣,自然沒有後宮的事兒,不過人家的王女要來,該男人們迎接還是女人們招待,卻是件南師,不過不管怎麼樣,皇后是得出面的,於是便差人告訴了皇后一聲。皇后正與眾命婦用了膳,喝茶消食,聽了這事倒是一愣,而後對賈母微微頷首:“也好。”
到底是親外祖母,黛玉有些不忍,遠遠看去,賈母僵著身子,瞳孔無光,七魂六竅已丟了一大半了!
元春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其實她到底是怎麼著,黛玉也沒能見著,皇后一句“仔細過了病氣”,便把一宮貴妃隔絕在她的蘭春殿裡,彷彿元妃得的是癆病,近來更是連賈母、王夫人的探視請安也不允了。不過賈母還是舍著老臉,逢到日子就遞牌子進宮來給皇后請安,這其中的奢望黛玉不是不懂。只是原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她自然是明白自己因何有這樣的榮寵,何況和親算得上是前朝的事,沒有後宮公主說話的份。更何況,她也不是不知輕重深淺的人。自己孤身一人也罷了,哥哥嫂嫂、兩個小侄兒、遠在北邊的澈兒,一家子人的干係呢。故而賈母早上來,還在斟酌著詞句的時候,她便先接過了話頭,問靜嫻林澈有沒有信回來。
“算算日子,他還沒到地頭呢,何況舟車勞頓的,路那麼遠,來信也不能太頻繁的。”靜嫻答道。
這個黛玉也是知道的,林海還活著的時候,江南與京師水運暢通,也不過是一月才來一封信,囑咐她在外祖母家要孝順,放寬心,自己的情況倒是不常說。黛玉思及亡父,又是一嘆,對靜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