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娘雖是衛顯正室,是衛家長媳,但在下人眼裡她與管家丫鬟沒什麼區別,衛泱這一回來就隆重宴請姚月娘,擺明了要擺正這姚月娘在府裡的地位。
姚月娘明白她的心意,但自己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從前的日子過慣了,早已麻木,何必勞煩別人為自己再費心,謝過衛泱好意之後,仍是認命。
衛泱卻不認同她:“嫂子你這說法不對,人既然活著就該力爭上游,衛泱雖不是爭強好鬥的人,但應爭取的時候就當爭取,你是我們衛家的大長媳婦,走在街上多少人女子羨慕著你呢。”
姚月娘與衛泱相處算不得久,但偌大衛府也就衛泱一個能親厚的,別人冷眼待她她倒尚能接受,但已有人待她好,就渾身的不習慣,間說著就泛起了淚花,雙手握住衛泱的,語重心長道:“在外面再風光能如何?女人過得好不好終究還是男人說了算的。。。”
“嫂嫂你說什麼呢,哥哥只是太忙而已。”
姚月娘十八歲的年華,生生給閨怨折磨老了五歲,衛泱既可憐姚月娘,但令姚月娘變成這樣的人是她的哥哥,她總不能說阿哥的不是。
衛顯與姚月娘的這場婚姻,說不上誰不對,只是明擺著不是適合的人而已。
三年前衛顯的,鮮衣怒馬少年郎,東陽城的女子皆為盼顧。姚月娘的哥哥姚金郎在戰場上與他一起出生入死,在燕沙關一戰中為拖延敵軍被亂箭穿死,壯烈犧牲前將相依為命的妹妹姚月娘交給衛顯照顧。衛顯十八歲時西征西羌幾次全勝,未冠時就已封爵,為大秦第一人,二十歲的衛桀雖年輕,但卻已是沙場老將,只是因他的身份與他的功勳,令他心氣高傲,踏破門楣前來尋求聯姻的貴族伯爵不下期數,商賈學士也將他視為乘龍快婿的首選,衛顯厭煩了這些人,索性娶了地位卑微的姚月娘為正妻,堵了那些前來求親人的路。
衛顯是本著將姚月娘接來府上給她個安定的日子的心娶姚月娘進門,但殊不知姚月娘最好的青春年華都花在他的身上,除他以外,她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能依靠的人。
衛泱覺得他們夫妻兩就是少了交流溝通,姚月娘既然跟她訴了苦,就是對她懷有了希望。她沒指望三言兩語能令衛顯回心轉意,但說總比不說的好,於是中午午休一過,就動身去雲山山腳下的軍營。
☆、意娶
衛兗入宮去見衛苒的事很快傳回國公府,衛泱一回來就被梁玉叫了去。
對賦予自己生命的母親,恭敬有之,而無敬愛。梁玉關切女兒近況,面色焦急:“你妹妹如何了?”
衛兗不想多答:“尚未作死。”
“你。。。”受長房一家的氣梁玉尚且能忍,但受自己兒子的氣是不能忍的,梁玉目瞪著這個與自己向來不肯親厚的兒子,“你恨阿孃阿孃也就認了,但衛苒是你的親妹妹,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能照顧她啊。”
“母親的邏輯我不懂,莫賀對我有養育之恩,而初是母親棄了我與莫賀,對我有再造之恩的是王爺,而非母親與衛苒。”
梁玉雖心寒,但想有如今這一日,也怨不得衛兗。
她嘆一口氣:“你可知你這些年待衛泱親厚,多傷苒兒的心?”
“母親若是無事還是多唸佛抄經,莫再存了不應該的心思。”
“好,好。。。”梁玉心寒,雙目不可置信看著這個兒子,“原以為我兒子有出息,為求功名才討好那丫頭的,原來是我低估那丫頭的本事,年紀不大,本事和她娘一般,讓你們一個個都死心塌地跟在她身後!”
衛兗冷漠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彷彿母子情從來不曾存在。
“這天底下最說不得衛泱的人便是母親,當初你在她食物裡下藥令她險些喪命時她不過□□歲,一個剛剛喪母的女童你都狠得下心去傷害,這些年若不是我在她身邊,不知母親還會做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於衛兗而言,對東陽城唯一的映像是六年前一個下著雪的冬夜。
他生在草原,遊走在浩瀚的大漠與廣袤草原上,北方的壯麗土地是他的根,他習慣了北方魔鬼似摧城的風雪,東陽城的雪似微塵拂過,一場雪過,難尋蹤跡,縱有無數文人贊詠,他仍是厭惡極了東陽城的雪。
那一天的雪勢難得洶湧,似棉絮大的雪花紛紛揚揚,令他恍然間又覺回到了北方,回到了烏坦。
他記得那一天母親的貼身丫鬟去浣溪宮送食回來後,母親笑顏展開,像是一朵在寒冬臘月裡開放的春花,盛放出突兀的美麗。
半夜裡宮裡的人傳來青原郡主病重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