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顯眼的大紅色吉他包,牛仔短裙下露出細長兒白皙的雙腿。路燈的照射下可以看見頭髮的金色挑染,胸前那掛著的吊墜隨著每一步的行走都伴隨著好聽的聲音。
雖說是隔著一個紅綠燈的短距離,但椎名即使帶著眼鏡也不大能看清對方的側臉。
女生走出便利店時手捧冒著熱氣的咖啡杯,她閉上嘴唇附在杯口微微抿了一下,撥出口腔裡由咖啡帶來的溫度,在黑暗的冷空氣氤氳纏繞著。
站在馬路對面的椎名看著她漸漸消失在街道。
椎名似乎能聽見對方耳機裡傳出的重金屬音樂,能看到對方眉間眼眸中每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感受肌膚觸碰到對方從鼻腔、唇縫中撥出的熱氣,即便隔著一條街卻又好像一個伸手的距離便能觸控到對方柔軟的頭髮。
就好像,恰好目睹了黑夜中一閃而過的流星一般驚喜。
椎名不覺得自己是容易動情的人,至少這二十多年來一直是這樣的。
不刻意接近人,也不排斥真心想與她交往的人,努力維持著自己寡淡的人際關係。所有關係的建立都有各自的理由與基礎,基礎被撼動,關係也隨之破碎。
對感情的消極態度一方面帶給了她生活中安定的輕鬆,但同時也隨著年齡的增添,漸漸抽空了自己本就空虛的心靈。
可這一次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情。
她可以站在街的對面什麼也不做,只是注視對方到天亮。
回過神來,椎名才邁開腳步匆匆趕著街對面閃爍著的最後幾秒綠燈,穿過馬路走進便利店。
她不知道自己在小心翼翼著什麼。
自動門一開,就徑直走到了店員面前,猶豫不決的她哽著嗓子終於說出口
“請給我一杯和剛才那個女生一樣的咖啡”
今晚的咖啡比椎名平時喝過的要甜一些。
☆、酒吧裡的那美麗歌聲
那場演出是椎名自失眠那晚第二次見到花崎,時隔大約1個半月。
原本是被多年未碰面的堂姐拉去酒吧敘舊,卻正好趕上椎名休業,氣氛也不可避免地變得沉默和傷感。
酒吧駐唱樂隊在角落的舞臺上演唱慢歌,互相灌下幾杯濃度高的酒精,談論生存不易,人情淺薄,椎名的眉頭不禁越皺越緊,語氣也變得越來越頹喪。
“那個樂隊的歌挺好聽的。” 堂姐試著打破傷感的氣氛
“她們一直在這裡駐唱?”
“是啊,好幾年了,是椎名太久沒來這裡了吧。”
何止是太久沒來,椎名僅對這個街道附近的酒吧有些模糊的記憶,平時不大獨自出門的自己更別提一個人光顧酒吧了。
椎名拿起酒杯轉過身將視線轉移到樂隊雙主唱的身上。
閃耀燈光下的主唱身旁是抱著吉他的另一位主唱,或許只能稱之為「持麥者」。
在那個閃著光的主唱身旁,她的歌聲顯得有些單薄,但莫名卻帶著另一種吸引力,在樂隊中看似無足輕重,卻恰好地將主唱的歌聲襯托,形成完美的配合。
對方的每一次細微的換氣和動作在椎名模糊的視線前有些熟悉,她略帶歲月痕跡的沙啞嗓音每一秒都在刺激著椎名的聽覺,看似真實卻又迷離和遙遠。
肆意的幻想,各種說不清的情緒無限疊加,最後終於與記憶中的女人重疊。
那是作為一個失去了所有的椎名第一次感受到的如此真實又虛渺的心悸,也許從那一個失眠的晚上開始,自己的腦海裡便無法對這個身影忘記。
一曲即將結束,椎名眼眶被不斷湧上的淚水掩蓋,對方的輪廓變的模糊,只剩酒吧移動的光影填滿她的視線。
樂隊朝臺下說了幾句話她並沒有聽清,只看見一個個走下了舞臺,穿過坐在吧檯角落閒聊的人群走出另一扇門外。
椎名藉口自己身體不舒服與堂姐匆匆告別,喝下杯中剩下的酒耗了十餘秒,才小心跟出了酒吧。
她努力在黑暗的街道尋找主唱的身影,那個許久前打亂了椎名思緒的罪魁禍首。
不清楚為什麼可以如此篤定,椎名卻相信那個女人就是自己在便利店前遇見的揹著吉他的人。
頓覺的疲憊與焦躁令椎名的視線在街上變得更加模糊,車輛陸續地行駛著,她的眼睛無法在行人身上聚焦,最後落在了街道小巷的水泥牆邊那個靠著抽菸的小個子女人。
椎名覺得自己中了邪,要不改如何解釋這一切。
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急速膨脹即將爆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