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道個別難道不要緊麼?
詩緒裡很想問,卻沒有人可以讓她問。
看來,只能去港口碰一下運氣了。最壞的情況就是麗和安娜真的打算一走了之,若是這樣,港口就是必經之地。現在買票已經來不及,只能碰碰運氣,看碼頭有沒有人碰巧要上船。
就在要離開的時候,詩緒裡瞥到了學報下面壓著的一封信。
信?是麗留下的信嗎?
事不宜遲,詩緒裡決定邊走邊讀。她邊跑邊撕開了信封。看見抬頭的稱謂,她才發現,這封信並不是麗寫給自己的——因為抬頭寫的是“勞倫斯小姐”。
雖然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讀了下去:
勞倫斯小姐:
來信收到。首先感謝您耐心地讀了我的書中的三個故事,又將自己對第一個故事的理解傳達給了書店的陳老闆。那一篇書評,是我目前為止讀的所有書評裡面最為感動的一篇。“原來我的寫作並非白費功夫,原來一切都有好好傳達到我最想要傳達的人那裡”——我的心情被極大地鼓舞了。聽說無涯學海的事情已經平安解決,阿奎那小姐也恢復了意識,我由衷地為您感到高興,相信您一定已經瞭解了後面兩個故事的含義。當然,與其說是我由衷地感到高興,不如說是我在替我的外祖母感到高興。
說到這裡您大概已經明白了,當然,也許藉助恆河沙書的力量,您早已明白了——我並不是當初跟隨您學習寫作的那個白小棠,而是她的外孫女。我這一次的回信,主要就是為了向您坦白此事。我的曾外祖母直到去世都非常感念您曾經對她的幫助,若不是您,她恐怕無法將自己的作品傳播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去。不過,她還是無法忘記故國,故而她晚年用掉了所有的積蓄,回到了桃李公國,渴望改變那裡,如您一樣。不過桃李公國後來被帝國取締了,變成了帝國的一個郡。而家裡也再沒從那個國家獲得關於外祖母一星半點的訊息。我的外祖母的革命史,並不像您那樣幸運……
您恐怕會認為,我能夠得知您的這些事情,全都是埃莉斯琳娜違背了和您的諾言,將當初的事情告訴了我。請您千萬不要這麼想。在學習家族在上位次元的歷史的時候,藉助外祖母留下的日記,我對您的事有了一些瞭解,好奇也因此產生了——請您不要將這視為跟蹤狂一樣的行為,而把它當成一個普通人對傳奇人物的仰慕吧。無涯學海已是開放的學府,我試圖前往通天塔圖書館查閱有關您的資料,至於發現了什麼,想必您十分清楚——如同外祖母所說的桃李公國的書籍一樣,充滿被塗黑的痕跡。若不是埃莉斯琳娜大教授與我偶遇,我恐怕就會一直誤認為現在的無涯學海和外祖母的故國一樣,是一個沒有自由的所在。埃莉斯琳娜大教授一直都是讓我自己去尋找答案,並且提供了一些線索給我。為了報答她的恩情,我才繼承了外祖母的名義,寫作了那一本童話故事集,當然,也是為了詩緒裡、阿奎那小姐和您。
昨天與書店老闆見了面,他說,要我轉告您,他並不是有意要背叛您,實在是對於從前誤導了您而感到愧疚。當初外祖母的事上他礙於您訂下的規則而欺騙了您,如今希望您可以少繞一些彎路早點回到無涯學海,才報了警。對您那天逃跑的身手,他由衷地感到佩服。
紙短情長,書之不及,很快我們就會有見面的機會了。知識節過後八郎書店為我在無涯學海安排了一次籤售,希望我們可以在那裡相見。
永遠仰慕您的白小棠
讀完信的時候,詩緒裡已經站在了無涯學海的碼頭。被破壞的燈塔才剛剛修好了一半,海面上仍是黑魆魆的。
碼頭上站著兩個人影。
詩緒裡剛剛露出歡欣的表情,陡然間就變成了失望。
並非安娜和麗,而是剛剛結束了對無涯學海知識節的觀摩,準備回國的麗的革命軍同伴——海蒂和彥。
就在小狐狸萬分沮喪的時候,海蒂發現了她。
“喲,小狐狸!你的主人呢?想搭便船麼?”
她用手中的望遠鏡遠遠指了一下深水區停泊的克里姆希爾德號,對詩緒裡如是說著。
***
一轉眼,克里姆希爾德號就抵達了次元中央港口。為了方便非法潛入港口,詩緒裡提前恢復了小狐狸的模樣,準備下船了。
“為什麼要到港口呢,白白浪費了好多能源。”在甲板上曬星光的彥百無聊賴地說著。
海蒂懶得再理會他,和詩緒裡揮手道別。
“你來港口是要做什麼?”海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