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一聲,掰開小松的手拿回柺杖,在地下敲了敲,不緊不慢地說。
張小柳聽到阿強叔公的話,心頭略鬆了鬆。以他現在的身份,如果強硬地說話就算事情佔理,也會被人非議,有人能為他說話是最好不過。
“阿強叔公說得哪兒話?阿廣阿清可都是與他們平輩的孩子,肯定這兩個小的仗著沒人管教過在這裡惹事生非……”
“你也方才剛到這裡,憑什麼就認為是我弟弟的錯?小松走路都不穩當,小麥也從不惹事,他們做了什麼讓你兒子非得下這麼重的手?”張小柳冷笑,打死他也不相信會是小麥和小松先去招惹那兩個瘟神。
“好了,是非對錯不能光憑一張嘴。阿忠,你去喊禾水大哥來,大牛,你們幾個孩子也別走,一會兒好好說說是怎麼回事。別以為我們張家沒人了,連還穿開襠褲的孩子也能欺負。”阿強叔公掃了周圍的人一圈,徑自吩咐道。
被叫做阿忠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剛從田裡回來看到自家哥兒在這裡看熱鬧,正想拉著他走,就被阿強叔公使喚了。不過他是村長的侄子,平日裡也是村裡的熱心人,既然點名讓他去叫人,便點了點頭走了。
聽到還要叫人來評理,幾個圍觀的人更是被挑起了好奇心,只是有威嚴的長輩在在,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看下去,都裝作散開三三兩兩坐在不遠處的樹下假裝乘涼,一邊靜待事情發展。
那頭張五叔已經套好牛車趕過來,遠遠看到就明白了,跳下來問道:“怎麼樣,還要到鎮上去嗎?喲,小麥臉上還在流血呢,快用這個藥膏抹一抹,留下傷疤可就不好了。”
去鎮上畢竟山長路遠又花錢,如果不是病情嚴重且情況緊迫,村裡的人輕易不會到鎮上去。若真是傷勢嚴重,要撐過一個多時辰也不容易,所以張五叔來的時候就做足了準備,身上帶著家裡能蒐羅出來的各種止血止癢止痛的藥膏。
“小松是脫臼了,阿強叔公幫他接了回去,不好意思,還麻煩五叔跑過來。”張小柳眼睛澀澀地,他一點都不想再聽到趙伯麼再說出什麼話來。尤其是看到小麥臉上的傷他就暴躁,以他多年見識,小麥簡直乖巧得是所有同齡孩子的典範,此刻受了這種無妄之災,他簡直想往趙家兄弟頭上再砸兩板磚。
“脫臼也夠他受的了,可憐他這麼小的年紀。”張五叔憐惜地看了小松一眼,又瞥了兩眼站在趙伯麼身後的兩兄弟,轉身跟自家爹爹打招呼。
阿強叔公雖然拄著柺杖,站著時卻依舊身體筆直,“嗯”了一聲說:“你回去幹活吧,我在這裡等等把事情問清楚自己回去。當年柳哥兒出生,我還抱過不少呢!現在他們爹麼不在了,這事兒也得有人為他們理一理。”
牛車就停在不遠處,平日裡張五叔除了趕集,都不太捨得把自家耕地的牛套上板車,這時也只好把手中一個瓷瓶塞給張小柳,先去把牛車趕回家。雖然也只是自家磨的藥粉,但用了總比不用強。
趙伯麼口中的大叔公大名叫趙禾水,除了個別已經常年臥床需要兒孫伺候的老人家,他也算是趙家現今輩分裡最高的了,甚至村裡一半以上的趙家人都是他五服以內的後輩。說起來五六十年前趙姓在下壩村也算不上大姓,對於為趙家開枝散葉,趙禾水的麼麼也做出了不小的貢獻——他連生了十二個兒子。除了中間不幸夭折的兩個,當他十個兒子長大再娶親生子,單他們一家已經有將近一百口人。
趙大田便是他六弟的孫子,他自己的重孫子都娶親生子了,平日裡也只在門外曬曬太陽,連飯菜都有獨一份送入他屋裡。只是他底下的幾個兄弟卻沒他好福氣,早幾年就陸續離世。他一輩子在兄弟間發號施令做慣了大哥,平日裡家族中有什麼不能定奪的糾紛都會讓他決斷,所以方才趙伯麼才會脫口說出讓他來評理。
也許他只是想借著長輩的威嚴嚇嚇趙正則,卻沒想到阿強叔公會為了張家幾個孩子留下來,還憑著他一句話就讓人把大叔公叫來。
阿忠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扶著趙禾水來了。張小柳是第一次近看他,年紀顯然很大了,精神也看得出比較虛弱,但是行動還算能夠自理,旁邊扶著他的人也只是盡晚輩的本分做做樣子。
“禾水大哥,麻煩你過來了。”阿強叔公往前兩步,趙禾水也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是平輩,雖說趙禾水要年長將近十歲,但小時候常常因為幾個弟弟到處追跑,相互之間也可說是一起長大的了。
“麻煩什麼,就是出來走走。以前你可從來不愛管這些雜事,現在一把年紀了倒是不嫌煩,讓他們爹麼帶回去管教就行了。”趙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