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
程銳把臉埋在手臂裡,聳著肩膀笑,重複道:“扯淡。”他嘟囔了兩句,又抬起臉,專注地凝視著姜徹,喃喃地說:“哥,你親親我,好不好?就一次。”
他小時候是個漂亮的娃娃,面板白嫩,乖乖巧巧安安靜靜,戴著大氈帽能扣到眼睛。現在長大了,眼睛眉毛都舒展開來,只有頭髮還跟以前一樣,劉海軟軟地垂著。姜徹看著他,起身揉揉肩膀,笑著說:“得虧你不是個丫頭,不然你媽得抽死我。”再一想,要是個丫頭就沒那麼多事兒,微笑就轉成了苦笑。
程銳張張嘴,沒來及說話,忽聽到不遠處轟隆一聲。
已經搬空的房子被推倒,不久之後全新的小區將拔地而起。
姜徹緩過勁兒,抬手想揉他頭髮,又收回來說:“以後不用過來了,我明兒就搬。”也許應該學學電影裡,親親他的眼角,要麼就額頭,再不成頭髮也行。但那是電影。
他把最後一支菸抽盡,扔地上踩熄了,轉身進屋。
程銳靜靜看著他,又撿起他的菸頭,湊到自己那根前端,碰了兩碰。四周黑乎乎的,一個紅點變成兩個。程銳微微笑起來,拿過姜徹那根,按在自己手腕上。
不許走。絕對不許。
要把他留下來。
程銳今天依舊沒有來上學。
期末將近,他逃課的次數反倒越來越多。章淨站在他的課桌前,伸手在桌面上一抹,粉筆灰沾了滿手。他坐在第一排,只要一天不整理,就能積起薄薄一層,眼下已經三天了。不知道老師有沒有告訴他母親?但是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章淨想,他們都巴不得程銳不來才好吧?大家都說程銳殺人後精神不正常,不來上課一定是去看病了。
才不是。程銳才不是那樣的人。她這樣想著,眼淚又泛了上來。
程銳雖然話不多,表情也很少,但他真的是非常溫柔的人啊。什麼都不瞭解的人,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來中傷他呢?
她很想去看看程銳,卻不知該到哪裡找他。章淨環顧四周,見值日生們都沒有往這邊看,便偷偷將紙條和三天的筆記塞進他的桌屜,然後像做錯事一般紅著臉迅速走開。
不然還是去他家附近看看吧?再不行到他母親店裡也可以。
章淨推車走出校門,回想著程銳母親店鋪的位置,她心神不安,一開始並沒有聽到有人叫她。等那人叫了兩三次,她才一驚,抬起頭來。
是上次到教室接程銳的青年。
那人抓抓頭髮,拘束道:“你是程銳的同學吧?”
章淨點頭,說:“您好。”
“不用不用,其實,我就是……”明明是大人了,青年還一副路上搭訕少女的初中生的表情,拘謹而尷尬,“其實我有事想跟你說,跟程銳有關的,方便嗎?”
章淨不敢答應,卻又擔心程銳,一時猶豫不決。
青年見狀,忙擺擺手說:“別怕,沒事,我們走著說就行,我來這邊,”他繞到章淨腳踏車另一側,笑道,“這樣,有車隔著,你就不用怕我了吧?我不會離你太近的,走著說就好。”
章淨點點頭,握緊了車把,心想,只要他有什麼動作,我把車往他身上一推,邊叫邊跑。
然而直到青年話裡的意思交待清楚了,這計劃也沒有實施。
站在路口,章淨滿臉驚訝,半晌才紅著臉說:“我們,我和程銳不是……”
“沒事的,”青年安撫似的說,“我只是希望你這麼做而已,不做也沒關係。不用當成負擔。”
章淨說好,聲音細弱蚊吶。
青年笑笑,表情很是和藹溫柔。他對章淨說再見,又說路上小心,才轉身走了。章淨呆呆看著他離開,心想,他到底是程銳什麼人呢。又想到青年拜託她的事,少女的臉頰登時紅了一片。
翌日程銳出現時,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他一推門,窗外冬日的冷氣忽的灌進教室,坐在門口的人不耐煩地罵道:“有病。”
程銳像是沒聽到,徑直走到位置上坐下。
“神經病。”那人又低聲罵了一句。
程銳將桌上的粉筆灰擦乾淨,掏出課本,趴下睡覺。
章淨偷偷探頭,見老師進來了,又忙收回目光。
程銳睡了一節課。
直到放學,大家都走完了,他還在睡。章淨鼓起勇氣,走近他,輕輕拍他肩膀,關切道:“程銳?”
程銳抬頭,見是她,微微蹙眉,開門見山:“你有事?”
以前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