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看到邵為均沾了血的臉頰,身體一抖,回過神來,說:“昨天我爸來了。”
姜徹沒說話,把碗放他手裡,又添了菜。
程銳小聲說:“我沒忍住,記不清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姜徹說:“你打人家,自己怎麼受傷了?”
程銳想了想,又認真道:“打到眼睛了,就是這兒,”他抬手指著眉骨,“那裡有骨頭,很硬的。”
他說話緩慢,睜大眼睛看著姜徹,視線卻有些散漫。姜徹看著他,停了一會兒才說:“別怕,沒事。”
程銳咬著筷頭,含糊不清地說:“他住院了。”
“先吃飯。”
程銳聽話,一邊吃,一邊說:“我還拿凳子砸他。我當時好像是想把他弄死,記不清了。”
姜徹說:“你沒那麼大本事,吃飯。”
程銳固執道:“他流了很多血。”
姜徹放下碗,認真地看著他說:“別怕,凳子打不死人。他沒事。”
程銳咬牙,眼淚直打轉,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當時太激動了,我不知道他還纏著我媽。他喝醉了,他要打人的。”程銳說,終於想起夜裡的畫面,母親的哭泣,邵為均的血,還有救護車呼嘯而過。他站在沒有燈的角落,靜靜看著他們。
姜徹用手指給他擦眼睛,剛一碰到,眼淚便洶湧而出。程銳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我不知道。”
“嗯,不是,肯定不是。”
程銳哭的時候沒有聲音,身體發抖。姜徹將他按進懷裡,輕聲說:“沒事,哥打過那麼多架,拿刀子的都有,從沒出過事。”
程銳抓住他的衣服,臉頰貼著他的胸膛。
“對了,我今天見著馮英了,她說今天有個病人被打了,沒多大事兒,估計說的就是你爸。”
程銳問:“真的?”
姜徹想要安慰他,信口胡說,哪知道正說著了,這時候只好說:“我幹嘛騙你,她是護士,不比你知道得多。”
程銳不說話了,在他前襟上蹭眼淚。
姜徹拍他的背,當小孩子哄,說:“好了,快吃飯,你今天是不是沒去上課?”
程銳趴在他懷裡沒動,問:“你今天一回來,就跟她約會了嗎?”
姜徹被那個“約會”嚇了一跳,心說我回來的時候臭小子你正在睡覺,臉白得嚇人,誰敢跑出去約會啊,嘴上道:“就是路上碰見了,約什麼會。”
程銳哭完了,鬆手坐回去,腫著眼睛看他,半晌才垂下眼睛問:“我是不是很變態?”
姜徹不解,推他一把,說:“屁!我小時候還跟師傅對打呢,我是不是變態?”
程銳想說不是這樣的,卻開不了口。心底的厭惡感又泛了上來。他覺得自己糟糕透頂。一定是哪裡不正常了。
夜裡睡在姜徹身邊,他蜷起身體,往姜徹懷裡鑽。姜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抱住他,輕輕撫摸他的背,嘀咕道:“沒事,別哭。”程銳尋了舒服的姿勢,因著攬在身上的手臂,而從尾椎骨升起一陣麻意來。
程銳一連幾天都住在姜徹這裡,並不知道邵為均什麼時候出院。那天回去拿換洗的衣服,推開門看到母親在客廳坐著,一時無措,竟不知該說什麼。跟這間屋子有關的都是不好的記憶,連帶著程湘婷,都成為避之不及的部分。
正是黃昏,程湘婷往日這時都在店裡。母子倆視線相撞,都覺陌生,還是她先開的口:“吃飯了嗎?”
“還沒,到姜徹那裡吃。”
程湘婷點頭。見她無話,程銳便回房間收拾衣服,又聽見她跟過來站在門口,柔聲說:“最近天涼了,把毛衣帶上,穿厚一點。”
程銳說好。
程湘婷在一旁看他收拾,隔了片刻,又問:“今天在家吃飯,可以嗎?”程銳回頭,她靜靜望著他,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緒,末了,低頭淺笑道,“下午包了餃子,放久了不好吃。”
“嗯。”
似乎沒想到他會答應,程湘婷略微驚訝,隨即笑道:“我去下,你要想和姜徹一起吃,去叫他過來。”
“不用,我們倆吃就行。”程銳說完,又補充道,“我不討厭跟你一起吃飯。”
程湘婷說瞎想什麼,轉身進了廚房。
電視還開著,程銳到客廳坐下,又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坐在這裡寫作業,爾後聽到邵為均敲窗戶的聲音。他想轉移注意力,卻看到靠在牆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