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姜徹。
姜徹道:“要是今天能收拾好,你愛住就住。”
程湘婷無奈,又連連說了數聲抱歉。
兩人一直收拾到晚上,才差不多了。姜徹去買了吃的,和程銳一人一個凳子,開了兩罐啤酒,坐在屋頂上吃飯。
夜幕低垂,也沒有星星,黑不見底。好在沒有風,並不是太冷。
姜徹吃得快,將啤酒一口乾了,說:“被褥用咱自己的,我一會兒去拿——還有別的東西,一塊搬回來吧。”
程銳看看他神色,問:“去你那邊的房子嗎?”
姜徹拍他腦袋,說:“是人家的房子。”
程銳又想說對不起,忍住了,轉而道:“我跟你一起去。”
“身體沒事?”
“沒。”程銳說完,又補充說,“只是稍微有點虛,沒那麼差。”
姜徹說好,又開了罐酒,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放映機還在。”
程銳扭頭看著他。
姜徹拍拍屁股起身,說:“走吧。”燈光太暗,他的臉埋在陰影裡,聲音也聽不出情緒。
酒吧已經開門了。魏寧坐在吧檯裡看雜誌,見他倆下來,笑著問道:“還習慣嗎?”
姜徹說很好,又見吧檯有臺座機,便問他能不能借用,待魏寧同意,他給李成慶打了電話,說已經找到房子。李成慶說好,又問他要不要和林柏月說話,姜徹笑笑,說不用了。他掛機後說謝謝,魏寧一手支頰,笑眯眯地說:“沒事,你們要去搬東西?”
姜徹說是,魏寧看看一邊沉默的程銳,聳肩笑道:“我要看店,就不能幫忙了,你弟看著挺瘦,能行吧?”
“東西也不多。”
“成,我把電話給你,需要幫忙打給我。”他寫了張便條,遞給姜徹,又對程銳說,“我看你身體不太好吧?注意休息呦。”
程銳抬眼看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就這樣,不愛說話,不用理他,”姜徹忙對魏寧解釋,拉過程銳出門,回頭道,“那我們走了。”
“去吧。”魏寧揮揮手,回想那孩子在姜徹身邊亦步亦趨的模樣,不由笑了出來。
真是個粘人的孩子啊。
新房和酒吧相距不遠,兩人沿河岸步行過去,一路無話。
不多時便到了,程銳跟姜徹上樓,在他開門時站在身後,不太想進去。姜徹沒留意他的心情,說:“屋裡沒人,進來等我。收拾床被子就行。放映機在煤棚裡,三輪車也在,一會兒去拿。”
程銳剛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客廳牆上大幅的婚紗照。姜徹身著正裝,眼神溫柔地凝視懷裡漂亮的新娘,微微笑著,那神情讓程銳移不開目光,呆立在原地。
姜徹已經抱著被褥出來了,問:“想什麼呢,過來拿著枕頭。”
“哦。”
姜徹見他低頭不語,輕輕踢他一腳,說:“趕緊走,咱們這是當賊呢。”程銳將兩隻枕頭夾在兩脅,走了出去。姜徹隨後,也看到了那張照片,馮英的笑容甜美而天真,卻不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默默說了聲對不起,拉燈鎖門。鑰匙已放在茶几上,算是徹底告別了。
鎖好門轉身,程銳還在等他。
姜徹吆喝兩聲,樓道里的燈應聲而亮,他才看到程銳低著頭,嘴唇緊抿,眼淚順臉頰滑至下巴。
“怎麼了?”
程銳騰不出手擦,只好抬起上臂歪著頭蹭了蹭臉頰,說:“沒事。”
說話間聲控燈又滅了。
姜徹一跺腳,催他道:“開燈都得我來,快下去。”見程銳開始動了,又絮絮道:“你都這麼大了,不要總是哭。還是男生。多大事兒?眼淚說來就來,在家能哭,以後出去了還哭,誰會整天讓你。”
程銳抽抽鼻子,這才說:“哥,你以後,不會再不要我吧?”
“問這幹嘛。”
程銳低頭慢慢下樓,半晌才遲疑道:“你其實很想結婚吧。”
姜徹不作答,沉默地跟著他。
從昨天到這時短短的一天裡,發生的變故太多,要維持表面的平靜,暗湧的情緒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觸碰,因此一旦察覺要觸及到更為深層的東西,所有的談話便淺嘗輒止。
無法安慰,不安和焦慮亦無法傳達。
他們一前一後走下樓梯,交流也止步於這距離。
姜徹帶程銳到煤棚,推出車子,將被褥放好,要他搭把手搬放映機,還未放下,便聽到身後冷淡的聲音:“真他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