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懷龍挑了挑眼角,豎起一根手指對楚燕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兩片飽滿的紅唇微微張開。
楚燕南很識相的到了外面去等著。
“別走好嗎?懷龍。”也許蘇玲察覺到了於懷龍的去意,她的笑容有點脆弱,“你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我很快就回來,不用擔心。”
“月崎也是那樣說的!”她抓住了她的手,“可是她現在也沒回來。”
“我現在必須走了。”於懷龍輕輕放下她的手,從背後擁抱了她一下,蘇玲就感覺很輕鬆似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那你要記得我啊。”蘇玲說。
“嗯。”
於懷龍一直輕聲細語的呢喃,連腳步和動作都是輕輕的,像是生怕弄碎了她一樣。
她輕輕想要掩上門,裡面就傳來了一聲哀求,
“別關上門,那樣月崎回來我就聽不見了!”
王芷漣看著於懷龍的側臉,她沒有化妝,從成熟性*感中多出了幾分清秀。她正倚在牆上吸一支香菸,眼睛像是被凝住了一樣。
“你看見蘇玲什麼樣子了吧。”於懷龍說,“她很敏感,並且缺少安全感。”
“我要進去和她說說。”楚燕南很固執。
“隨便你,但是千萬別傷她。”淡淡的煙霧在她的臉龐繚繞,那側臉像是一個美麗的剪影。
楚燕南覺得太奇怪了,她是一個理科的唯物主義者,天生就不太懂得照拂別人的情感,更不明白人心中的彎彎繞繞。何況她就偏偏不信這個邪!
“蘇玲,你為什麼要跟我說你叫李驚哲?”楚燕南開門見山的問,對於這寂靜的房間來講太過響亮。
“你知道了?好吧,李驚哲是假名,我騙了你,對不起,但是請陪陪我好嗎?”她嬌小的身軀幾乎要陷進了輪椅裡,頭掛在了椅背上,像是個斷了線的娃娃一般呈現出一個不正常的角度。
“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再聽一次別人喚我李驚哲而已,別無他想。”她的聲音有點哽咽,“她曾經這樣叫過我,那聲音很美,我想再多聽一聽。”
“對不起。”楚燕南有些渾身不自在,轉身便走了。她不想面對蘇玲那種時時刻刻需要照顧和保護的女孩,她沒有那麼細緻也沒有那麼體貼,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見。
相比之下,劉九嶽讓人覺得自在多了,那北方腔調聽了就覺得親切。
月崎,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楚燕南這樣想道,她從來就不認為蘇玲的精神正常。
她這樣想著,盤算著有什麼能去過一夜的地方,不能給劉九嶽打電話,以她那暴脾氣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來,有什麼地方是可以去過一夜的呢?
有了,網咖。楚燕南摸摸自己的包,那灰突突的顏色活生生像個收水費的,不過裡面有一個隨身碟,看樣子還可以更新一章。
王芷漣的職業就是某點YY龍傲天種馬文小說寫手,不入流的那一種,不過成績還是可以的。
於是她買了一盒速溶咖啡,就走向了網咖。咖啡可以幹嚼下去,她從小到大的感冒沖劑都是幹嚼下去的,她甚至還嚼過高樂高和果真。
黑色的螢幕映出一張頹廢的蒼白臉龐,然而隨著螢幕被點亮,那個影子不見了,鍵盤敲擊出了乾巴巴的聲音,環境寂靜的有些嚇人。
楚燕南默不作聲的在這裡熬夜,她習慣透支自己為數不多了的青春,她沒有愛惜自己的必要,而青春麼,本來就是用來浪費的。
只有浪費掉了的時光,才能被稱為是青春。
她隱約想起了自己在學校裡的時光,那段時光,正因為是從厚厚的書本當中擠出來的,所以才顯得尤其美好和可貴。
楚燕南還記得總是坐在自己後面的不良少女劉九嶽,因為自己和她是好朋友,班主任已經找自己談過無數次心了,她抿出了一絲笑容,而班主任不知道,她們倆打幼兒園起就好得蜜裡調油了。
想想那段時光,未免美好的不太真實。
而她現在,正在揮霍自己還能揮霍的最後一段時光。
其實楚燕南並非是不喜歡劉九嶽,如果換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她大概很願意和劉九嶽在一起,因為除了她之外,她的眼裡也沒有別的什麼人了。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楚燕南想她恐怕過幾年就會成家,然後有個孩子,這是每個人的宿命。說著孤獨終老孤獨終老,其實一輩子一個人的人,並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