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掐進他的肉裡。這短短的數十秒,所有肅峰小隊隊員的心,好像經過了一場狂風暴雨。
鐵青的臉慢慢變白,面對著外面那一張張陌生的仇恨的臉,他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懷疑過自己。因為他們還是剛軍校里昂揚的少年啊,憑著胸腔裡的一股熱血維持著信念,他們追逐理想,追求正義,永遠心向光明。
然而此刻,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晚風一吹,透心涼。
“這也就算了,冤有頭債有主,肅峰已經死了,輻射也漸漸消了,可是你們為什麼還要回來?”漢子咬牙切齒,那聲音像是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華京不管我們,就算了,他們或許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奧斯帝國的一份子,這裡只是那些大人物們用來宣誓領土的地方。可是當我們好不容易熬過來,你們為什麼又要去聖蘇里?同樣的事情來一遍還不夠嗎?!”
仇恨,在這個地方根深蒂固。那些從地底裡爬出來的無形的藤蔓,從亡者的屍骨上破骨而出,纏繞著肅峰小隊隊員們的腳踝,想要把他們拉入地底。
有人忍不住後退,有人想要反駁。
“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一個身材瘦削的女人譏諷著打斷,聲音刺耳,像指甲掛在玻璃上,“你以為不知道就算完了?有本事你去地獄裡找那些已經死掉的人說啊。”
“我們……”伊莉婭緊握著有些發顫的手,但仍固執得想要辯解。
唐川拉住她,擋在她前面,輕聲安慰:“別說了。”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都夠了。”
外面仍是騷動,“才說幾句你就怕了?”
“心虛,這就證明你心裡有鬼!”
“馬上滾出去!”
“不想滾那乾脆就在這裡給我們陪葬!”
……
“我說,都夠了!”唐川怒喝,“聖蘇里爆炸,你們是受害者,不錯。華京沒有管你們,我們身為帝國的軍人,你們硬要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也可以。但是,誰也沒有說聖蘇里就是肅峰炸的,誰也沒有說我們進聖蘇里就會帶來二次爆炸,你們有什麼冤屈都可以跟我們說,我唐川絕不會說半個不字,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隨意用言語凌遲一幫、願意付出性命和前程去交換真相的學生!”
為對方的話感到震驚嗎?
是震驚的,唐川一直以為輻射影響到的範圍都是無人區。
感到憤怒嗎?
也是憤怒的。
為這些人的遭遇感到憤怒,但也為他身後的隊員們感到憤怒。
譬如伊莉婭,這個很可愛很堅強也很熱血的女孩子,不應該在這裡承受這些話。他們就算在戰場上戰死,也不應該遭受這些。
然而憤怒能矇蔽人的眼睛。
唐川這一番話,雖然讓對方沉默了幾秒,但卻並沒有幾個人聽進去。
“這是狡辯!誰知道你們心裡怎麼想的?”
“對啊,別被他騙了!”
……
漫天的指責和謾罵,讓唐川一口氣差點沒噎死。
可是忽然,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按住了他的肩,“別衝動。”
低沉磁性的聲音,奇蹟般地讓唐川平靜很多。他轉頭,就見賀蘭越過他,留給他一個挺拔的背影。
“我是賀蘭,你們應該都知道我。”賀蘭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沉著冷靜,“他們是我的兵,有什麼話,你們可以跟我說。有什麼氣,也可以衝我發,我都聽著。我以賀家的名義和我個人的名義向你們擔保,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忘。”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對方冷然,飽含質疑。
賀蘭自巍然不動,“憑我姓賀。”
第166章 有鬼
夜風哀哀,十二點過後的聖汀城,氣溫驟降。
防護網裡外都燃起了火堆,所有人都在火堆旁盤腿坐著,任火光照著他們沾染著塵土的臉。
賀蘭依舊坐在最前面,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腰板筆挺,神色冷峻肅穆。就連軍裝上,好像都沒有一絲褶皺。
對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情緒仍然激憤,不時有一兩句難聽的話蹦出來,也都被賀蘭給擋住了。肅峰小隊的人都坐在他後面,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心安。
不動如山。
唐川這才真正開始明白賀家的家徽究竟是什麼意思,賀蘭山上賀蘭生,這名氣可取得真貼切。
真不愧是他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