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就在土裡,以為已經死了。”她一邊說,一邊拿手摸著猞猁的腦袋。
他手下一頓,猜她是假死被當做真死,直接埋到土裡了。
“後來聽見鳴玉的聲音,才知道自己還活著。”鳴玉就是那隻猞猁,這會黏在她身邊喵喵叫著,親熱的很。
“活著真好。”她道。
塗抹好藥布,他轉身道,“把衣服脫了。”
她坐在一動不動,臉上帶著死氣,見對方半天沒動靜,懶懶道,“我是藏劍山莊的人。”
“那又如何?”他道。
“有錢。”
“然後?”
“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所以你不會脫衣服。”他回味過來了。
“孺子可教也。”她往前面挪了挪,很自然抬起手來。
“我是男的。”他忍道。
“你不是斷袖嗎?”她奇道。“有什麼好害羞的。”
就算是斷袖我也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更何況我不是斷袖!
第50章 藏劍·盛世大唐
怕撩跑了大夫沒人給自己治傷,她這才解釋,“脫不了,和血一起粘在肉裡。”
他哼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藥布,拿起邊上的竹筒,沾溼了帕子遞給她,站起來走到她背後拿水一點點浸溼衣服。
“我叫孟嫣,孟春的孟,嫣然的嫣。”她說。
“蘇遠道。”
“你是來找人的?”孟嫣解下腰上的玉帶,白著臉脫下外衣,語氣卻不見半點變化,依舊聲線不顫。
“不是,我只是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他幫孟嫣脫下褻衣,等看清她身上的傷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箭穿胸而過,這得多疼,能活下來,全靠自己的意志力。
“救人,我明白。”孟嫣接過蘇遠道遞過的藥,往傷口順手一貼,頓時齜牙咧嘴叫起來,“你這什麼藥?”
“專治逞能。”蘇遠道也不客氣,手上一放,又是孟嫣的慘叫聲。
“你這是蓄意謀殺。”
“呵。”蘇遠道冷笑,落在他手裡還不老實,有一路的好果子給孟嫣吃。
上好藥後孟嫣躺在地上抱著鳴玉取暖,撓著鳴玉的下巴跟蘇遠道講,“長安那沒多少人,大夥都不在了。”
蘇遠道把篝火往孟嫣這邊挪了挪,又把雲蘿放遠了些,免得它烤堅果把自己烤熟了。
鳴玉的喉嚨裡咕嚕咕嚕響著,眯上眼睛假寐,豎著耳朵聽孟嫣和蘇遠道的談話,“你還要去?”
“我想去救更多的人。”蘇遠道取下架子上的滾水,看著它慢慢降溫,“這是一個萬花弟子的職責。”
孟嫣便不講話了,她穿越過來時這具身體已經死了,所幸繼承了所有的記憶,從懵懂稚子到豆蔻年華,直到最後的戰火紛飛,她翻著腦海中零碎的記憶,那些都是痛苦的回憶,讓人心酸難受,她半天后才道,“我記得,大師兄帶人撤到天都鎮,大家都傷得很重。”
“那你呢?”蘇遠道掏出懷裡的九花玉露丸,碾碎了撒到水裡,走到孟嫣面前扶她喂藥。
“我是逃兵呀。”孟嫣扯著身上的玄衣長袍,這是蘇遠道的,上頭還帶著藥氣,聞著讓人安心,“大師兄說要找人回去搬救兵,我就搶了這個活,騎馬從長安逃了出去。”
“你見著我身上的羽檄沒?”孟嫣摟著鳴玉,笑得慘然,“這就是逃兵的證明。”
“睡吧。”蘇遠道捂上孟嫣的眼,低聲道,“你不是逃兵。”
指下的肌膚漸漸溼潤,有淚水滑過,蘇遠道就坐在孟嫣身邊,靜默無言。
一箭穿心,身上的羽檄怕是被人拿去了,否則一個藏劍弟子怎麼會隨便葬在外面,連個墓碑都沒有。
因孟嫣的遭遇,蘇遠道對孟嫣縱容許多,次日醒來孟嫣說要騎馬走,蘇遠道也依了她,只不過……
“這是什麼馬?”孟嫣問蘇遠道牽過來的馬,籠頭是拿皮革做的,馬鞍半舊不新,連馬飾也沒有。
“綠螭驄。”蘇遠道摸了摸油亮的皮毛,對它視若珍寶,這是他師父送他的。
“你知道我藏劍山莊出行的馬都是什麼?”孟嫣抱著鳴玉,眼皮不抬報了幾個名字,“絕塵,裡飛沙,踏炎。”
“找你的踏炎去,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蘇遠道冷冷道,他翻身上了馬,雲蘿跳到馬頭上,吱了一聲,這綠螭驄便揚開蹄子,載著主人去了。
蘇遠道走的絕情,只留孟嫣一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