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太太一行人就被請到了寺中為香客準備的客室休息,小沙彌去請住持師傅。
範六奶奶問段玉苒可在許願後去摸那大銅鐘了,段玉苒搖頭說準備離開前再去摸。
範太太有些疲累,就歪在簡僕的榻上暫作休息。
範六奶奶和段玉苒正低聲說著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喧譁的聲音。
很少有人會在寺廟裡喧譁,因為那樣是對佛祖的不敬。但這些貿然闖入香客休息院落的人顯然沒放在心上!說說笑笑、嗓門大的能驚飛鳥兒!
範六奶奶和段玉苒都皺了皺眉頭,門口有範府的婆子守著,那幫人應該是不會放肆的亂闖到客室裡來。
“任兄弟,如你所說,那段氏豈不就是個善妒的母老虎?”一名男子輕佻、大笑的聲音傳來,“這麼說來,東盛郡王世子還真是逃過一劫了!哈哈哈!”
“我聽一位同鄉的同窗說,那段四小姐不但善妒,還是個心黑手黑的婦人!我那同窗年前迎娶的新婚妻子正是忠勇伯府的一個庶女,那同窗的妻子跟我同窗說在家時時常被四堂姐欺辱,還曾被其毆打過!”又有人激憤地道,“如此惡婦誰人敢娶!”
“可是,我卻聽說應國公府的太夫人很是喜歡那位段四小姐,還曾當著一眾夫人的面批了任兄的不是。”一個男人怯懦卻不低的聲音道。
屋內,範六奶奶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氣得站了起來,卻被段玉苒伸手拉住。
“唉,那個女人最擅隱藏真面目。在外人面前溫柔嫻淑的樣子,關起門來轉臉就是兇悍惡毒。”男人幽幽地聲音伴著嘆息傳來,“我爹孃就是受了她的矇騙,才逼迫我娶了她進門。她進門後就翻了臉,竟對我爹孃也橫眉立目!若不是她實在可惡,我爹孃又怎會將表妹抬進府給我當貴妾?”
段玉苒聽到這個聲音,馬上就聽出來是任飛騰那廝!這個男人還是這麼不知廉恥、喜歡顛倒黑白啊!
“鄭老夫人一定是被她表面的樣子騙了去,才誤會我。”任飛騰又道,“他日我會隨伯母去應國公府拜望,到時會向鄭老夫人解釋清楚,免得汙了我的清譽。”
“對!任兄不能由著那婦人抹黑你!”有人贊同地鼓勵道。
還有人聽任飛騰說“會隨伯母去應國公府”,便問他的伯母可是安國公夫人,又羨慕他能與應國公府搭上關係。
段玉苒拉著範六奶奶聽了一會兒,覺得外面這幫沒規矩、吵鬧的傢伙應該是入京趕考的屌絲書生們!任飛騰也只能在這些人中尋找存在感了!
範六奶奶實在聽不下去了,又被段玉苒拉著不能到外面去罵那群混蛋,便走到門前喝了一嗓子:“哪裡的無禮之徒在外喧譁?周媽媽,還不將他們趕出去!”
門口守著的範府媽媽聽了,便連忙上前請那幾個書生離開。
書生們本是在寺中閒逛,恰好見此院落清靜,就信步走了進來。不想院中禪室竟有女眷在此休息,又被人家訓斥無禮,不禁一個個都面紅耳赤起來!
“嘖,又是一個悍婦。”有人小聲地咕囔道,“看她們帶著看門的婆子,想來也是富貴人家的婦人!這些女人性傲無禮,還不如蓬門小戶家的姑娘良善!”
周媽媽聽了眼睛一瞪,“這位公子胡說八道什麼呢?請速速離開!”
“咦,這位媽媽好生不講理!難道這大鐘寺是你們主子建的不成?是你們的家廟不成?倒不允我們在寺中隨意走動了!”進院就大笑著說段玉苒是母老虎的那人又拔高聲音喊起來,“小生在此勸一句屋內的太太、小姐,有那富餘的銀錢不如救助幾名貧苦百姓!比起你們大把的捐香油錢可功德無量多了!”
“你!”範六奶奶氣得剛想隔著門對罵,就聽到身後範太太有了響動,只得轉身去照顧婆婆。
範太太小眯了一會兒,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娘,吵醒您了。”範六奶奶忍下氣扶起婆婆。
“發生什麼事了?”範太太強打起精神坐正身子。
“沒事的,娘。”範六奶奶道,“是幾名狂生在外吵嚷。”
範太太出生在書香世家,丈夫又是大學士,對讀書人還算了解。
“唉,世風日下,踏實的讀書人都被這些不知天高地厚、自認滿腹經綸與治國之策的草包給掩去了風華啊。”範太太長嘆一聲,揚聲地道。
外面幾個書生聽到範太太的話,都脹紅了臉!
那喊聲最高的書生又不服地嚷道:“裡面的太太這話說得偏頗!什麼叫自認滿腹經綸、治國之策的草包?莫非是在說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