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解釋太多,鄭老太太這一句話就令段玉苒之前的羞惱情緒煙銷雲散!那雙乾燥、帶繭的手格外溫暖,覆在自己的手上就如有股熱流直達四肢,莫名的令人心安!
“回太夫人的話。”段玉苒平穩了一下情緒,在心中也將要說的話大概刪減、整合了一下後才開口道,“承蒙大伯父信任,父親被安排到平城打理祖產。依父親的意思,若無意外我們一家就準備在平城紮根落腳,不回京城了。所以在給晚輩安排婚事時,便在平、安二洲相當的門戶中相看兒郎。那任家便是父母相中的其中一戶……”
段玉苒將自己嫁進任家當天就被丈夫告知次日就要迎平妻進門、新婚沒多久丈夫又和自己的陪嫁丫頭雙宿雙飛、半年以後那準備當平妻的表妹又被當成貴妾抬進門這些荒唐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只隱下任飛騰那“不抬平妻進門就不圓房”的話。
“晚輩初時只覺得是受了任家的騙,羞憤難當!”段玉苒用帕子掩了掩口鼻,沒有眼淚也作出哽咽狀,“像咱們這等人家,豈容‘平妻’這等東西出現?經父母規勸,也以為只要晚輩咬死不同意抬平妻,那任家多少也是要顧及伯府的威嚴,也是不敢將人抬進來的。其實,若是任家兒郎真的對那位表妹一往情深,只是因家中長輩不同意而不能娶其為妻,只管日後將那表妹抬了妾室,晚輩也不是不能接受!反倒贊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兒郎!誰知他……他一邊口口聲聲說對那表妹一往情深,一邊又和晚輩的陪嫁丫頭……”
在座的女眷們中有人聽得已經義憤填膺,低聲啐罵任飛騰!鄭老太太更是面色凝重,握緊了段玉苒的另一隻手。
“後來,任氏二老也未知會晚輩一聲,就將那表妹抬進府裡做了貴妾,還容她先行有孕。任家兒郎更是由著貴妾在晚輩面前拿情作景,只表現得是晚輩不賢、容不下妾室似的!”段玉苒的眼中真的有了淚,在任家苦熬那一年的確令她壓抑不堪!雖無情,卻也受了不少氣!“後大夫來給那妾把脈,說懷的是個男孩兒,任家二老高興得更是無視晚輩的顏面,竟將院中月例發放的事交由那妾去管了。”
“什麼混帳人家!”鄭老太太氣得猛拍軟榻上的榻桌,震得桌上的杯碟叮噹亂響,還有幾顆果子滾落下來!
眾人趕緊勸道,太夫人莫氣云云。
鄭老太太拉著段玉苒坐到自己身邊,陪著一起落了幾滴眼淚,“好孩子,你嫁入這樣的人家真是明珠蒙塵!別說和離,就是告到官府裡去,說他們任家寵妾滅妻,由你休夫也是可行的!”
段玉苒驚訝地望著鄭老太太咬牙切齒的模樣,老人家還真不是在說開解的話兒的樣子。彷彿這事兒要是攤在鄭老太太身上,別說是休夫,一刀閹了那任飛騰也是有可能!這使她反省,自己是不是被想像中的“古代女子三從四德”給束縛住了,眼界窄了些?其實這個時代裡也是有強女子存在的,也同樣被世俗認可著!
在座的貴婦們也有人大驚失色,有幾位回頭看自家女兒,她們可不想將來自家女兒動了這種驚世駭俗的念頭!
“老太太,外面還有幾府的女眷等著給您拜壽呢。”有位穿著藍底灑金枝玉葉褙子的中年婦人在旁打岔地道,“外面冷,可別凍壞了貴客。”
鄭老太太這才收起忿然的表情,卻有些懶懶地斜睨著那婦人道:“那就都請進來吧。”
中年婦人被鄭老太太明顯的不悅弄得極為尷尬,卻也得顧及著在座的女眷們,不能再讓忠勇伯府的四小姐說下去了。到時候老太太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可了不得!
這一篇就這麼輕鬆的揭了過去,是三太太和段玉苒都沒想到的事。連大太太何氏也有些醒悟——鄭老太太這是替三房的四姐兒張目啊!
後來的壽宴及聽戲時,三太太和段玉苒就感覺到周圍那些高門女眷對她們和善許多,甚至還有主動與她們攀談者。
三太太簡直太感激鄭老太太了!女兒和離的原因在京中無人知曉,她又不能逮個機會就向別人唸叨、替女兒辯白!長此下去,段玉苒再嫁恐怕就說不到什麼好人家了。今日在鄭老太太相助之下,所有事大白於眾,再給女兒說親時,選擇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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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苒輕鬆了,可安國公夫人卻臉黃了!
那平城任家可是安國公府的旁枝!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還在五服之內!
罵完任家,鄭老太太又稍帶著給安國公夫人扔了幾句話,羞得安國公夫人抬不起頭!
應國公府有一座園子是專門招待眾多客人的,園子正中是個一人多高的樓臺,三面則是設了地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