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流再打,再掛;還打,拉入黑名單;換別人手機打,再拉入黑名單……在那邊的損友們紛紛熱心地提供通訊工具,幾次三番之後,遲翰也是無奈了(你信嗎?)。
“那個山莊在湯山,溫泉不錯(重點),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好不好?”他眼睛buling buling地好像閃著光,蘇凜一晃神就點了頭。
“欸——你一向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的,答應得這麼爽快是因為我嗎?”
不然呢?
蘇凜接過老闆遞來的銀邊細框眼鏡,穩穩地戴上,理所當然的淡漠神情。
“對我這麼特別啊,好像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的樣子。”輕鬆地開著玩笑。
“不是。”理智反駁,紋絲不動的冷靜。
遲翰訕訕,失落地抓抓頭髮:“其實我只是開個玩笑……”
蘇凜推推眼鏡:“做不到的,不會答應。”嚴謹的態度好似在做著高難度的數學題,每一步都要求縝密的邏輯。
明明從小跟音樂打交道,卻一點也沒有浪漫細胞呢。
表演的時候他常常把自己和琴聲融為一體,自顧自地沉浸,完全忽視外界的干擾。
在旁人看來,則是渾然天成的冰冷矜貴,心無外物,一塵不染,可望而不可即。
若是沒有鋼琴的時候呢?
甫一踏進別墅的大門,各自嬉鬧的男男女女們不約而同地轉移了注意力,視線集中過來。
全場詭異地安靜了兩秒,今兒的東道主王東流眼睛一亮,擺出最紳士的表情,神采奕奕地迎上來,笑得桃花朵朵開。
遲翰漫不經心地上前一步,擋在蘇凜前面,恰好握住他伸出的手,噼啪兩聲骨節作響,王東流臉色痛得扭曲,秒懂。
“好久不見——哎呀你怎麼了?”遲翰無辜地關心道,“是不是不舒服?”
“呵呵呵……”乾笑幾聲,好不容易抽回手,忙不迭退後幾步,“是啊是啊,你們自便,我去休息休息。”
短短一分鐘變化如此之大,瞅瞅慘白著小臉的王東流,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精們哪還有不明白的?
美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誰還敢自討沒趣?
蘇凜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他不適應人多的場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做什麼,也不會主動和陌生人交談,格格不入。
從小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地就像一個菌菇,獨自呆在角落裡。即便因為出眾的天賦和外表常受矚目,也總是習慣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巴不得所有人都忽略他的存在,只作一個背景路人甲。
所以遲翰領著他坐到了偏僻的一角,才走開。
長長的韓熙載夜宴圖屏風隔絕了眾人探尋的視線,寬大的沙發前擺著精緻的茶几,桌面上放置的水晶長頸瓶裡盛開著一大束百合。
潔白的花瓣,玉綠的花梗,鵝黃的花蕊,含苞待放者有之,爭奇鬥豔者有之,橫斜逸出,香遠益清。
蘇凜盯著一朵尚未開放的百合,準確的說,是那朵花上不知何時飛上去的一隻小蜜蜂。附近都沒有它同伴的蹤跡,自顧自地趴在花苞上,翅膀偶爾才扇動一下。
放著那麼多開得正好的百合不管,偏認準了這個花骨朵,半天也不挪動位置。
它是累了嗎?蘇凜這樣想著,小心探出手,把黃黑相間的蜜蜂移到另一朵全開的百合花蕊裡。
原本看起來懶洋洋的小蜜蜂,猛然張開雙翼,騰空而起,兇狠地刺入他的指腹,然後固執地飛回原來的花苞上。
我好像多管閒事了。蘇凜看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來的包,默默喝完了一杯天藍的飲料(酒)。
好疼。
不知道它蜇完人以後會不會死。不該招惹它的。
唔,感覺好暈……
素來滴酒不沾的青年一杯倒,計劃通的某人神清氣爽地異能入夢,夢裡心滿意足地將其吃幹抹淨,同時現實裡還能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
端是精分的一把好手。
夢裡剛告一段落,一個不速之客(對遲翰來說)姍姍來遲。
迫不及待擺脫了相親物件的浮香,一肚子鬱悶的火,高跟小皮鞋踩得恨恨地響,兩頰鼓鼓得倉鼠一般,華麗的蓬蓬短裙上,絲質蝴蝶結已經被扯得皺巴巴的。
一見到遲翰,登時怒火中燒,如同火星撞地球,噼裡啪啦電閃雷鳴。
“你你你!”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怎麼了?”雙腿優雅地交叉,端著杯彩虹色雞尾酒,似笑非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