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話裡爭鋒。旁人立在那裡只當木頭,賢妃掃了眾人一眼,眼睛又落在了那宮燈傾倒的地方。除了滿地的燈油,還有大片的血跡夾在其中,流了這麼多的血,也不知道那熙婉儀還能不能活下來。
這人太受寵未必就是好事,不定什麼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呢。
榮寵之上,遍佈殺機,這宮裡那麼多人,貴妃生辰十分隆重熱鬧,不知道多少人參與其中奔波,人人都有嫌疑,想要查清楚,未必就是容易的事情。
皇后暫時封了長樂宮正殿,貴妃再呆在長樂宮就很不方便,而且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要說貴妃那樣的人,便是皇后都有些膈應。貴妃便以方便查案為由,想要帶著玉珍公主先搬到別宮去。
皇后自然是不敢輕易做主,只能說先請示皇上,再做定論。
查案這種事情,到底還是需要尚宮局司正這個專業人才前來斷案。皇后立時就召了司正前來,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司正早就在待命,皇后一宣召立刻就到了。
這裡交給專業人才,皇后就帶著人直奔頤和軒。才一進去,就正看到雲裳端著一盆子水出來,她抬頭一看,那水帶著濃濃紅色,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雲裳見到皇后,立刻蹲身行禮。
“起來吧,熙婉儀怎麼樣了?”皇后急切地問道。
“主子還在昏迷中,太醫正在施針。”
皇后心中一凜,揮揮手讓雲裳過去,自己抬腳進了正殿。進去後並未看到皇上,皇后就往內殿走,花姑姑親手打起簾子,進了內殿,只見皇帝背手而立,整個人立在燈光下,陰影交錯,那沉重的壓力迎面襲來,幾乎令人招架不住。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蹲身行禮。
蕭祁聽到聲音這才轉過身來,低頭看著皇后,面無表情,“皇后起來吧。”
“謝皇上。”皇后起身,就把後續的處置事宜先回了一遍,見皇帝面無表情心裡也是有些拿不準,最後就稟了貴妃要求遷宮一事,“貴妃也是心中驚恐,出了這樣的事情,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人來人往也怕是擾了玉珍公主。”
皇后這話說的有意思,驚恐?貴妃為什麼驚恐呢?
蕭祁看了皇后一眼,這才緩緩說道:“既是這樣,就讓貴妃帶著玉珍暫時先住在後殿,待事情查清楚後,重新搬回前殿就是。”
皇后明顯愣住了,看了皇上一眼,一時捉摸不透皇上這意思是惱了貴妃,還是體貼貴妃呢。長樂宮前後三進,後殿也十分寬闊。只是那後殿都是放些雜物的地界,縱然寬闊,貴妃住進去也確實有些不妥當。可要是說皇上不樂意貴妃遷宮勞累,暫居後殿幾日,這也說得過去。
“是。”皇后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先應了下來,回頭再作打算。“皇上,婉儀妹妹可還好?”
“皇后有心了,後宮裡諸多事情還需皇后多多上心,你便先回去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皇后自然是覺得面上無光,強忍著怒火,施禮告退。她何嘗不知道這是皇帝在遷怒,深吸一口氣,皇后出了頤和軒,便直接回了鳳寰宮。
待皇后走後,蕭祁就進了寢室,姒錦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頭上還扎著銀針,旁邊一群太醫膽戰心驚的在醫治。瞧見皇帝進來,一個個的越發的緊張。
“熙婉儀怎麼樣了?”
院正大人上前,行禮回稟,“回皇上的話,暫時已經止住了血,只是傷口略深且失血過多,什麼時候醒過來,微臣並不敢保證。”
蕭祁緊抿著唇,良久才說道:“熙婉儀平安,你們就安好,她若不好了,你們便都陪葬吧!”
眾人一驚,噗通全都跪下了,“微臣等人自會竭力醫治。”
蕭祁無視眾人,走過去坐在床沿,看著還陷入昏迷中的姒錦,一張臉比紙還要蒼白。她一向是活潑有精力的人,一時間很是不習慣這樣的她,握住她的手,只覺指尖冰冷,蕭祁緊緊的將她的指尖包於掌心。一直到她的指尖沾染了他的溫度,這才放鬆了幾分。
太醫檢視傷口之後,便道若不是齊榮華推了姒錦一把,那宮燈只怕就要直直的砸在後腦勺上,屆時神仙難救。縱然這般,姒錦也被宮燈一角撞了一下,八角宮燈,縱然經過打磨,那角並不尖銳,但是架不住那倒下來的力量太重。
生死一線之間。
當時他距離她遠遠地坐在高坐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宮燈砸下去。
距離太遠,胳膊太短,他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