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隨著他的話音,殿外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兵衛。
陳太后輕輕“哼”了一聲,淡聲道:“怎麼,你還認哀家這個皇祖母?你怎麼沒將哀家也一併殺了?”
劉競也不待她叫起,自己便起了身,向後一擺手,兵衛們便皆退後了丈許遠,他只帶了兩名近衛,風儀灑然地跨進寢殿,面上含了一絲春風般的笑意,語聲十分輕柔:“皇祖母若是一定想死,兒臣定當成全。還有母后,兒臣也不介意送母后最後一程。”
他說話的語氣十分隨意,陳太后的臉色卻是一變。
“反正皇兄已經死了,”劉競繼續說道,一面說,一面提起手中的長劍,伸手抹去了上頭的一道血跡,放在鼻尖嗅了嗅,“聞著這味道,皇兄似是死得很不甘心呢。不過,有他死在了前頭,皇祖母與母后的死,推到他的身上自是容易得很。到時候我自有母妃……”說到這裡他忽然拍了拍額頭,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笑著道:“瞧我這記/性/,都說錯了呢。應該是母后,到時候,自有我嫡親的母后掌理六宮。吳氏貴為國母,替她的皇帝兒子管著大小老婆。那也挺好。”
陳太后的臉色一片慘白。
她沒想到劉競居然是個瘋子。在他的眼中,根本視人倫天理為無物,往常她真是一點沒瞧出來,這個看上去溫和的二皇子,竟是如此地喪心病狂。
第558章
看著陳太后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劉競覺得無比暢快,不由笑出了聲來。
“皇祖母又何必逼著人不孝呢?”他笑道,語氣仍是輕柔,“若是您二位都活著,於兒臣自是無甚壞處。不過是兩宮太后並立罷了,而皇祖母您自當您的太皇太后,我大漢皇室母慈子孝,豈不是顯著我大漢皇帝乃是千古仁君麼?”
陳太后終是緩過了一口氣,冷冷看著劉競道:“總算你還知道一個孝字。”
“孝自不可違。不過麼——”劉競拖長了聲音,忽然轉向許慧,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懷中的劉彥,“母后見諒,兒臣實在是擔驚受怕了太久了,現在想要跟母后討一個保證。”
許慧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劉競,一語不發。
劉競的面上忽然浮起一個笑來,手一揮,一個身形高大的侍衛立刻走上前去,探手一把便奪過了劉彥。
“哇——”劉彥大哭起來,剎時間,嬰兒的哭聲響徹殿宇。
這細弱的哭聲讓許慧的心瞬間揪緊了。
“你真要如此?”陳太后語聲冷厲,斷然喝道:“你竟要親手弒弟不成?”
“誰說是我親自動手的?”劉競的笑容裡有一絲淡淡的委屈,“這都是皇兄做下的啊,與兒臣何干?”
“你……”陳太后氣得渾身顫抖,怒目看著劉競,人已經站立不穩,坐倒在了床邊。
“陛下,”許慧驀地高聲喚道。人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睜得極大,“陛下,求求您,阿彥他只是個孩子,他什麼也不知道,求陛下饒他一命。”
“哎呀呀,母后,您這是做什麼?倒叫兒臣好生為難呢。”劉競搖著頭,“嘖嘖”輕嘆著。微垂的眼中閃過嗜血的/興/奮。
他一揮手。那侍衛便將劉彥高高地舉了起來。
半空中,幼小的嬰兒不知何時掙脫了襁褓,小手小腳拼命舞動著,似是已經知曉了他接下來的命運。
許慧臉色慘白。死死咬住嘴唇。唇角已經滲出血絲。
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救下這孩子!
許慧的眼睛越睜越大。眼角幾乎裂開,一對漆黑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個高大的侍衛。
她該怎麼做?有什麼法子能讓她的孩子活下命來?
劉競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嬰兒“哇哇”的哭聲伴隨著他肆意的狂笑聲,在大殿裡迴盪著。
“且慢!”許慧突然尖聲叫道。
她想起一個法子來了!
劉競一揮手。那侍衛放下手來,倒提著劉彥的一隻腳,根本不管他哭得如何蹬足擺手,宛若提著的不是活人。
“妾身有一法,可令陛下既全孝悌、又無隱憂。”許慧語聲微顫,根本不敢去看仍大哭不止的劉彥,一顆心卻像是被什麼絞碎了一般,痛得無以復加。
劉競的臉上有了一抹笑意。
從方才開始,許慧的用詞及語意,便讓他極為滿意。
自稱“妾身”,口呼“陛下”,劉競從未想到,他此生聽到的第一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