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臉上湧出一層病重的紅暈,腳下一陣虛浮竟然昏倒在地。
“小姐!”寶珠和寶珍驚叫一聲,趕忙從後面扶住她,駱心安虛弱擺了擺手,緩了好一會兒才強打精神穩住身體,苦澀一笑,“本想與妹妹多聊一會兒,沒想到我這身體這麼不爭氣,倒是讓人看笑話了。”
“心安失儀了,請父親和祖母責罰。”她勉強跪起身子,磕了一個頭。
“好了心安,我知道你疼惜妹妹,可身體要緊,你們姐妹二日往後見面的日子多著呢,不急這一時,寶珠寶珍,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駱心安這一招以退為進,讓洛驍動了惻隱之心,原本正準備幫洛心慈刁難她的老太太一時僵在椅子上。
這話一出,她不僅沒法再張口責罰駱心安,甚至連殺雞儆猴懲治一下寶珍那丫頭都不可能了。
“多謝父親、祖母,那心安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探望妹妹。”
駱心安虛弱的站起來欠了欠身子,在老太太和張姨娘陰冷毒辣卻拿她毫無辦法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出翠玉閣。
哪怕此刻洛心慈的眼神幾乎快把她撕碎,她也走得從容不迫。
因為這第一戰,她贏得無比漂亮。
第13章 左膀右臂(上)(一更)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雪還沒停,白皚皚的積了厚厚一層,把來時的路覆蓋的沒有一絲痕跡。
直到走出翠玉閣很遠,寶珍和寶珠都沒有從剛才的事李回過神來,一個撐著油傘一言不發,另一個惶惶忽忽的扶著駱心安,好幾次差一點滑到。
駱心安走在前面,正紅色的斗篷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視野裡白茫茫一片,只餘下她身上這一點絳紅,在這隆冬夜色裡顯得格外耀眼。
她踏雪歸去,脊背挺直如松,明明人還是以前那個人,可舉手投足之間卻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的銳氣。
寶珍和寶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詫異、驚喜和不知所措。
從裡到外這都是她們的大小姐沒錯,可為什麼同樣一張臉,一夜之間彷彿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
以前的大小姐不會這樣橫行無忌,不會有仇必報,更不會當眾抽二小姐耳光,在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前,指著鼻子罵……
正當兩人出神的時候,一雙略帶涼意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兩人,“你們這兩個傻丫頭冰天雪地的站這裡發什麼呆,若我不回頭牽你們,你們倆是不是準備在這裡cos冰雕了?”
寶珍和寶珠一愣,還沒等明白什麼是“烤絲”,一件斗篷就把兩人嚴嚴實實都揣了起來。
被駱心安摟在懷裡,兩人一驚,趕忙往外縮,“小姐這可使不得!尊卑有別,您的病都還沒好,怎麼能隨便解衣服,要是再受了風寒怎還了得!我們不冷的,您趕快捂嚴實點。”
兩個丫鬟受寵若驚又手忙腳亂的幫駱心安整理衣服,卻被她一下子制住牢牢地抱在懷裡。
駱心安的體溫偏低,但仍然帶著暖意,兩個小丫鬟誠惶誠恐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了,駱心安這時卻突然笑了起來,輕輕的開口,“寶珍寶珠,這麼多年讓你們受委屈了。”
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寶珠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駱心安說什麼,先是一愣,接著淚珠子就爭先恐後的淌了出來,旁邊的寶珍畢竟年長一些,這會兒倒是沒有哭,但一雙眼睛卻也泛起了紅絲。
在這深宅大院裡,家主就是天,老太太掌管後院多年,從小姐還沒出世前就及其不待見已故的太太,當時幸虧老爺還惦記著夫人,雖然娶了張姨娘做妾,但一直沒動過廢掉嫡妻的念頭,後來有了洛心安,雖然日子不好過,但是至少沒人真的敢輕視這洛府的正房夫人。
可自從太太去世,留下洛心安一人,這日子就越發不是人過的,從吃穿用度,到行為舉止,無一不苛責,老爺平日公務繁忙也顧不上後院裡的勾心鬥角,而洛心安從小就被灌輸了大家閨秀溫良賢淑的思想,是個不爭不搶的溫吞性子,這樣一來就越發被欺負的毫無立錐之地。
這世道誰不是看人下菜碟,俗話說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這洛府大小姐的日子過得還不如老太太身邊那幾個當紅丫頭滋潤,在她身邊服侍的寶珠和寶珍自然也就備受欺凌。
駱心安在腦海裡回想著這具身體原來的記憶,回過頭輕聲問寶珍,“剛才我在翠玉閣那樣罵你,你心裡就沒有半點怨氣?”
寶珍向來機靈,聽了這話翹起了嘴角,“奴婢要是有怨氣還怎麼配合小姐演這場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