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響起號角聲,接著就聽一聲嘶吼般的“殺——!”響徹天地,然後懸崖下無數兵馬湧了上來,與對面嚴陣以待的敵軍廝殺起來。
場面一片血腥,刀光劍影。肉沫橫飛,駱心安根本來不及反應自己究竟在哪裡,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暻!?
她瞪大了雙眼,一時間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山崖下那騎著白色戰馬,一身銀色鎧甲,大殺四方的人。分明就是聶暻,他那熟悉的眉眼,即便是化成灰,駱心安也能立刻從人群之中將他一眼認出來。
他不是被聶毅關進天牢了嗎,這個時候怎麼會在戰場之上?駱心安腦袋裡嗡嗡作響,越發搞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
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背後一個人就突然拿著一把長槍投擲而來,聶暻這會兒正被無數兵馬圍困其中,根本無暇他顧,更沒有注意到此時背後襲來的致命一擊。
千鈞一髮之際,駱心安狠狠地打了個寒戰,來不及思考就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阿暻小心背後!”
可即便她已經聲嘶力竭,沙場上的廝殺聲還是將她的聲音淹沒。那把破風而來帶著凜冽煞氣的長槍,在她眼皮子底下,直接將聶暻的胸膛貫穿——
鮮血噴湧出來,駱心安眼睜睜看著聶暻在自己面前轟然從馬上跌下,而她卻被困在山崖之上,無能為力……
“阿暻——!”
她聲嘶力竭的開口。接著眼前白光一閃,她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環顧四周,雕樑畫棟。飄逸的紗幔隨著微風拂動,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搖曳的幾站宮燈,原來剛才竟然是一場夢……
幸好只是一場夢。
駱心安大口喘著粗氣,閉上眼睛靠在床後的軟墊上面,胸口劇烈的起伏,身上的薄衫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一想到夢中聶暻跌下馬的場景,她的手指輕顫,仍然心有餘悸。
“小主,小主,您怎麼了?”旁邊聽到動靜的幾個宮女連忙跑進來,一看駱心安的樣子嚇了一跳。
駱心安讓她們倒了一杯水過來喝了幾口,穩了穩情緒才緩過一口氣來,淡笑一下襬擺手說,“沒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
幾個宮女長舒一口氣,幫她整理一下枕頭,“小主,剛才你一叫,奴婢還以為您的傷口又疼了,真是嚇死了。”
駱心安順勢調整了一下坐姿,結果剛用手一撐床面,立刻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頓時又疼得一陣呲牙。
說起來她被困在宮中也已經有將近十天的時間,這期間,什麼矜貴的藥材和補品都跟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砸,按說她身上的傷口早就該好了,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的傷情總是反反覆覆,傷口剛癒合就立刻,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徹底痊癒。
太醫說不出個緣由,可駱心安心裡卻很清楚,她的傷之所以好的這麼慢,是因為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配合過治療。
如今她的處境可謂是四面楚歌,不僅有一個聶毅,還有整個後宮的女人在虎視眈眈,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還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趙太醫。
在沒有分辨出他身份之前,他開出來的藥,誰知道究竟是給她醫傷的還是墮胎的?駱心安就算心再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所以,為了肚子裡這個小傢伙,吃點皮肉苦也算是苦中作樂。
正當駱心安陷入沉思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這聲音與夢中的聲音那麼的相似,一時間讓她打了個激靈,看了看外面才剛矇矇亮的天色,不禁問道,“今天宮裡有什麼事情嗎,怎麼這個時辰吹起了號角?”
兩個宮女相視一笑,輕聲說,“小主有所不知,今天是我大晟出兵討伐漠北蠻夷的大日子,皇上和滿朝文武都去了午門送行,這會兒恐怕是隊伍已經出發了。”
“……討伐漠北蠻夷?”駱心安疑惑的蹙起眉頭,心裡沒有來由的突然一緊。
按照大晟慣例,凡是將士出征全都要鳴號角振勢氣,但這號角吹奏的次數卻跟主將的官銜有關,天子御駕親征,鳴號角十九響,意味九九歸一,諸侯王胄出征,鳴十五響,其後按照官銜,每一品少三聲,而這號角聲從剛才到現在正好響了十五聲,這意味著出征的人至少要是諸侯品階。
但放眼整個大晟,能達到這個品級的人幾乎屈指可數……
駱心安的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快速閃過,接著心劇烈的抽動了一下,一把抓住旁邊的宮女,急聲問道,“今天帶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