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話,聶毅更懵了,明明駱心安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可為什麼湊在一起他卻一句也理解不了,什麼“避暑”,什麼“呆在宮裡”,什麼“一起出來”,這都是什麼意思?
駱心安現在不是應該在宮中當她的秀女嗎,怎麼會在自己身邊?還有她臉上這種明亮的笑容,除了在聶暻面前以外,何時給過自己一次?
聶毅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仍然處在巨大的眩暈當中,他猛地環顧四周,這時才發現他與駱心安正在一葉扁舟之上,周圍是接天連葉的荷花和蓮蓬,一眼望過去水天一色,放眼四周,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自己與駱心安兩個人。
“阿毅,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從醒過來就奇奇怪怪的。”駱心安有些不安的湊上來,甚至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從下而上望著他,黑色澄清的瞳孔裡只剩下自己的倒影和若隱若現的擔憂。
“阿毅”兩個字就像一聲驚雷,在聶毅的耳邊響起轟鳴,霎時間他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駱心安的眼睛裡從來只有聶暻,何時用這樣專注的眼神看過他,又什麼時候用這樣親暱的稱呼喊過他的名字,一時間他覺得心跳的飛快,喉嚨裡也一陣陣發乾。
壓下失衡的心跳,他一張嘴聲音有些沙啞,口氣裡盡是嘲諷,“……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那好六弟不要你了嗎,怎麼捨得把你送給我?”
“你的……六弟?”駱心安一臉的迷茫,看著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聶毅疑惑的說,“你是說靖王爺嗎?他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突然提起他來了?”
“你別裝了,說,聶暻到底派你來幹什麼?怎麼著,他終於想開了,知道皇位比女人重要,所以寧願犧牲你來換取情報嗎?”
聶毅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口氣更加的尖銳,隱隱的還帶著一絲快意和幸災樂禍,“駱心安,你瞧,這就是你的選擇,你心心念的男人不過就是個懦夫,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捨得往外送,我就知道他從小就是個廢物,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你現在擺出這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給誰看?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就真的能被你迷得色令智昏,糊里糊塗的把皇位讓給聶暻嗎!?你別做夢了!”
駱心安被他拽的身形不穩,差一點就摔下小舟,驚呼一聲,滿眼震驚惶恐的看著他,“阿毅……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聶暻,什麼皇位……你已經是皇上了,靖王不也早就被您發配邊疆了嗎,這些你都忘了?”
聶毅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皇上?我現在已經是……皇上了?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裡面掀起了狂風暴雨,巨大的眩暈和疑惑讓他更加分不清眼下到底什麼情況。
他明明記得自己被聶暻打壓的節節敗退,朝中太子黨與靖王一派也鬥爭的格外激烈,為何轉眼之間,自己就成了皇帝,而聶暻卻被髮配邊疆……?
想到這裡,他猛地使勁,一下子把駱心安壓在船沿上,目光赤紅,正準備問她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手腳,結果一抬頭正好看到此時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澄澈的湖水宛如鏡面,將他的倒影無比清晰的呈現出來,他的臉上被墨汁畫的亂七八糟,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老虎的模樣,甚至腦門上還有一個“王”字,配上唇邊兩撇鬍子,顯得格外可笑。
這畫畫技術連三歲幼童都不如,卻顯得格外可愛,聶毅動作一滯,目光下移,一下子就看到駱心安慌忙藏起來的雙手,和上面還沒來得及洗乾淨的墨汁,一看便知他臉上的“傑作”到底出自誰的手筆。
見他臉上陰晴不定,駱心安趁機一下子逃走,接著躲到旁邊一張小桌下面,忍著笑噘著嘴連聲求饒,“我就是看你睡著了,閒得無聊覺得好玩兒才畫的,你要是懲罰可以,就是別說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胡話了,嗯……你,你也可以在我臉上畫畫,到時候我就不洗了,反正是聖上御筆,回宮也沒人敢笑話他們的皇后,丟的也是你的人!”
說完她還吐了吐舌頭,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聶毅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僵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看著自己眼前這個跟孩子一般毫無防備的駱心安,他聽見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心口悸動的讓他不得不攥緊拳頭,來壓制住自己此刻噴薄而出的情緒。系撲叼扛。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駱心安的,可是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喜歡她,喜歡到只是看到她的一個眼神還有嘻嘻哈哈的樣子,就覺得格外滿足,好像上輩子他們就應該這樣恩愛,好像這些曾經屬於聶暻的鮮活和頑皮,本應該就屬於他一個人。
如今他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