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服遮著雖看不明顯,但這會兒只穿一件外袍就已經非常明顯,肚子一起來,人也就笨拙了許多,她對著鏡子廢了半天功夫,額頭都冒汗了,也沒能繫上後背的帶子。
眼看著時間就快到了,她卻連衣服都沒穿起來。不由得心煩意亂的長嘆一口氣,伸手就要把衣服脫下來,“古代人的衣服真是麻煩,穿這種衣服還不如直接套個麻袋。”
她忍不住嘟噥一聲,低下頭去解胸口的帶子,結果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娘娘,需要奴才幫您系吧。”
駱心安嚇了一跳,猛地一抬頭在鏡子裡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阿醜,他今日換了下人們的秋裝,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腰繫著一條藏藍色帶子,如果忽略掉他那張怪異的臉,這樣一身普通的衣服竟被他穿出了玉樹臨風的味道。
他的目光幽深,在鏡子中直視駱心安的雙眸,竟已不知道在這裡究竟站了多久!
駱心安心中一跳,趕忙挪開視線,這時才發現自己整個後背都還露在外面,一時間她的耳朵騰一下就紅了,尷尬的手足無措,一邊趕忙把衣服拽上來,一邊惱羞成怒道,“你好沒有規矩,誰允許你不打招呼就進主子房間的?你出去!”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阿醜竟然已經走到了她背後,伸手攏起衣袍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誰允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現在不是需要人幫忙麼,讓奴才猜猜您是不是還有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要去祭天台了?那您等寶珍回來幫你穿還來得及嗎,嗯?”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雖然仍然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粗糙,但是每一個音調都像是鑽進人的毛孔裡,讓駱心安不禁打了個輕顫,下意識的就想把衣服拽回來,卻被他牢牢的抓住重新覆蓋在自己的肩膀上。
當阿醜的掌心觸碰到她面板的時候,一股涼意傳來,如今的天氣雖已是秋天,但秋老虎仍有餘威,更何況他本就是個幹活的下人,手怎麼會涼成這樣,就像……就像阿暻一般,染上了陳年舊疾之後一年四季都是這個樣子。
駱心安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不明白這雙滿是老繭的手掌怎麼可能讓她聯想到阿暻!?
抬起頭對上他幽深的目光,直覺告訴她今天的阿醜跟平時很不同,這一點讓她沒來由覺得心裡發慌,故作鎮定的將衣服一把拽回來,沉聲道,“來不來得及是我的問題,不是你應該過問的問題,你太放肆了。”
聽了這話阿醜低低的笑了起來,不顧駱心安的反對,重新幫她攏好衣服,低下頭認真的幫她記著身後的衣帶,“娘娘若是真覺得奴才太放肆,這個時候就應該叫侍衛進來抓人,而不是在這裡聽奴才說這些話。”
“你以為我不敢!?”駱心安被他這般縱容的語氣激得倏一下回過頭,瞪圓了眼睛。
“敢敢敢,您當然敢,您現在是娘娘,奴才就是個花奴,您對奴才有什麼不敢的,這樣說您滿意了沒,能乖乖讓奴才幫您系衣帶了嗎?”
阿醜不僅沒有害怕,唇角的笑容還加深了幾分,甚至抬起手揉了揉駱心安的頭髮。
他低頭系衣帶的時候,呼吸噴在她的脊背上,驚起了一層戰慄,駱心安的腦袋嗡嗡作響,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她是腦袋進水了才會讓一個陌生的男人給自己寄衣釦,但身體和腦袋卻像被蠱惑了一樣定在原地,竟然沒有再張開嘴把他轟走。
透過鏡子,她只能看到阿醜彎腰時的流暢身形,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就是阿暻,這般親暱又溫存的感覺,如果沒有聶毅從中作梗,應該存在在每一天的清晨醒來,所以她沒法拒絕,這種熟悉的感覺一時讓她的腦袋都恍惚起來。
她忍不住緊緊盯著鏡子裡那一道身影,近乎貪婪的從他身上尋覓與阿暻重疊的影子。
“喂,看傻了?”不知何時阿醜抬起了頭,目光幽深的落在駱心安身上,一向冷淡的臉上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駱心安沒說話,盯著他嘴角的弧度,不禁想起當初聶暻上門提親,最後不顧洛驍反對,毅然決然帶著自己離開時的樣子,那時他瞳孔裡的神采與眼前這人的臉幾乎重疊在了一起,一時間她根本沒辦法思考,下意識的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從這張這麼醜陋的臉上都能看出聶暻的影子,又或許她就是這麼無恥的女人,對著一個陌生男人還能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但不管腦袋充斥著什麼念頭,此刻她知道自己唯一不想的是放開他的手。
“別騙我了,你就是阿暻對吧?你的模樣可以變,但眼睛和感覺不會變,我知道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