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做兒子的這樣規勸做老子的?”莫持修又嗔了一聲,被莫三攬在懷中,才覺察到他臂膀奎武有力、胸脯結實,只覺他已非自己昔日離家時的稚嫩少年,欣慰地連連點頭。
莫三又按下性子,勸說了莫持修一通,見莫寧氏打發人來請,便帶著凌雅崢坐了轎子,去了衍孝府,宴席上,他始終跟在凌雅崢左右,不叫旁人有機會接近七月。
莫家眾人,除了閉門不出的蕙娘,見莫三一家三口要走,傷心難過下,就也沒留意他這古怪舉止。
次日一早,莫持修、莫靜齋到延春侯府門前來送,莫三又跟父兄再三寒暄,便領著凌雅崢的轎子離了京城,出了城門,便上了渡頭上停泊著的官船,除了三不五時下船見一見沿岸的鄉、姻、世、族,這四下裡的親朋故交,便守在船上,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等著瞧七月再說話,再露出“破綻”,偏不知是七月“警惕”了,還是凌雅崢替她隱瞞,任由他許下無數誓言,也沒見七月再開口說一個字。
待船離了京城,行了小半月,天氣便已轉暖,只見河邊蘆葦搖曳、白鳥飛翔,水面上又有魚兒跳動、蜻蜓翩飛。
莫三瞧著有趣,便抱著她在船頭去看魚鳥,“小前輩是喜歡四季分明的北邊,還是四季如春的南邊?”兩隻眼睛緊緊地瞅著七月。
七月明亮的眸子望著天上飛鳥,嘴裡啊啊地出聲。
“說熱,熱。”莫三反而求其次,又巴望著七月將在京城裡無意間吐出的字,再說一遍。
“啊、啊。”地兩聲,七月扯著莫三臉頰,引著他去看停在船舷上的一隻鷺鳥。
“小前輩喜歡鳥?”莫三趕緊地問。
七月又趴在欄杆上探頭去看水裡的鯉魚。
“小前輩這是在掩飾?放心吧,你娘也跟是你是一樣的,爹爹我絕不會因小前輩經歷不凡,就害怕、算計小前輩。”莫三在七月耳邊嘀咕著說。
七月被他聒噪得不耐煩,扭著脖子嘴裡啊啊地叫著,就向走來的凌雅崢伸手。
凌雅崢伸手將七月接了過來,抱在懷中。
莫三趕緊地說:“你瞧瞧她,被我問得快露出破綻了,就趕著向你求救。”
“露出什麼破綻?”凌雅崢先也納悶過驚奇過幾日,但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不見七月再有什麼異樣,就不似莫三這般緊張。
莫三興奮地道:“她先看飛鳥,我說,小前輩喜歡鳥,她又去看游魚。我說小前輩在掩飾,她便轉身故作委屈地喊你。”
“是被你聒噪得吧?”凌雅崢一笑,望向懷裡好奇地打量著飛鳥的七月,不由地又是一笑。
莫三搖頭說:“她一定是在掩飾,我是什麼人?能瞧不出她的偽裝?”
“你自然是極能幹的人了。”凌雅崢敷衍著,見七月又哼哼,便將她往莫三懷中一送,“你猜得不錯,她在掩飾呢,可猜錯了她掩飾的法子。”
莫三先不解,待聞見一股腥臭,才恍然大悟,笑道:“崢兒,你瞧,小前輩都被我逼到藉著小解掩飾呢。”
凌雅崢啞然失笑,由著莫三進船艙給七月換尿布,見外面景色宜人,便多看了一會子,忽見一陣寒風吹來,天上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忙轉身向船艙走去,聽見一聲稚嫩的阿嚏,忙走到床邊,望見莫三枕著枕頭躺著、任由七月穿著肚兜坐在穿上,嗔道:“也不怕凍著孩子。”
莫三笑道:“凍不著,她方才還喊熱呢。”話音一落,只聽又一一聲稚嫩的熱。
“鼻涕都出來了。”凌雅崢啐了一聲,拿著帕子給七月揩拭,摸她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稚嫩的嘴裡還兀自喊著熱,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她哪裡懂得熱是什麼意思?”
“她一定懂得。”莫三不服地坐起身來,瞧著七月在凌雅崢擺佈下換了一身衣裳,又見凌雅崢埋怨地瞥他一眼,這才躺下說:“她是存心設計我,叫你埋怨我呢,這份心機,豈會是尋常孩子會有的?”
凌雅崢見他固執己見,也不耐煩多勸他。待到了延春,因忙著佈置府邸、拜訪鄉鄰,見莫三喜歡抱著七月各處去逛,樂得將七月丟給他,自己個逍遙自在。
那邊廂,莫三以為七月也是重生之人,興許會在某處幫扶、點醒他一把,便趁著七月年幼,開門迎客、出門做客,每每要將七月帶在身邊。雖一直沒發現什麼“破綻”,但隔三差五,總要為七月做下的一樁事或驚歎或氣惱。如此,他便也繼續固執己見,以“小前輩”稱呼七月。
直到十六年後,七月蒙著蓋頭歡天喜地地坐著關家打發來的轎子去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