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以動筷了,左陽真是對著那凝結一片白油花的老鴨湯動不了口。北千秋是個吃東西不講究的,坐在後頭吃的活像個蹲在街頭啃胡餅的船工,左陽看她貪嘴,便把自己桌子上幾道還算能吃的菜給她端了過去。
北千秋受寵若驚:“你沒往裡吐口水?”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啊。
順帝是按理平常的開始說,外頭恰好是落日,大殿之內雖然點了千百燈火明燭,卻仍趕不上正對著夕陽迎進來的橙紅色光,照在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照在皇后端莊蒼白的面容上,連著左晴與無數華服妃子,竟俱是一片的比深色陰影還不透光的沉寂神色。
這彷彿是錯覺,順帝最後說了一句漂亮的吉祥話,所有人面上瞬間湧現了喜氣笑容,道賀稱讚起來,旁邊九歲的小郡主也拊掌笑嘻嘻,連左陽都忍不住臉上也浮現起用慣了的笑意來,空蕩的大殿上回蕩起一片笑聲,左陽心裡一個激靈。
真他媽可怕的氛圍。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北千秋,也就她裝都懶得裝。
她托腮百無聊賴的正在和棋玉玩打手遊戲,北千秋耍賴,抓著棋玉的手,啪啪的拍了兩掌,聲音隱在了眾人的說笑聲裡。
幸好後頭女眷的位置陰暗看不清楚,否則前頭男人們在正經說笑,後面的女人在玩啪啪啪……真是亂套了!
等到太陽落下來,屋裡被燭火燒的兩趟,前兩撥雜耍歌舞演藝人員表演的腰都快斷了下臺去了,這會兒順帝招手,說要大家去賞花。
媽蛋,又賞菊——秋天就別的事兒幹了麼!
賞完菊,大臣們坐在園內吃吃喝喝,虛與委蛇一會兒,就可以裝醉回家了。左陽卻不行,一會兒還有宮內近臣家宴,請的是宮妃太后太妃還有這幫子有點血緣關係的皇親國戚。
左陽對這些流程瞭解的夠透了,畢竟早些年,內司姑姑“折辱”他的時候,他還要做個立在旁邊圍觀整個流程的小太監。
那時候也比現在好,他現在要掛著那張死皮笑臉,坐在菊花旁邊跟一幫兩三年就換一撥的大臣們談人生追求,論夢想前程,太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