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停下來玩耍,我們則是有心無膽。一開始夜間還會在農家借宿歇息,後來車主實在著急便連夜趕起路來。
之後縱算遇到林間山間崎嶇的道路他也不再停留,而是跟車伕替換著駕車。
待我不再暈得厲害,有能力看沿途風景的時候,只覺得放眼望過去處處荒涼倍感蕭索。也許是長年的兵荒馬亂讓許多地方都荒廢掉了,也不知到什麼時候這些雜草叢生的荒地才能變成良田。
將至彭城時我們在城外下了車,與車主道別後源雲珠的眉頭皺得格外凝重。只因我們誰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走,我還能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她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剩下的唯一辦法依舊是搭上過路車,可這個卻需要聽從命運的安排,讓我們怎麼能不擔憂。
我本默立在路中間沉思,源雲珠忽然伸手拉住我向道旁避讓。我抬起頭這才看到路西塵土飛揚,有一小隊人馬正向我們這邊疾馳而來。
“姑娘,前面有個茶棚,咱們先去喝杯水解解渴,再順道等等看有沒有南下的馬車路過。”
“嗯!”現下的我雖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但內心也是萬分焦急。只怪我當初將一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根本就沒考慮過路上可能有的困難。
如今想來還是用那句老話總結比較到位:想像是美好的,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還沒等我們在茶棚內坐定,那一隊人馬居然也在路邊停下。
是追我們的嗎?
心裡不禁湧出一陣驚慌,待看到坐在我右側的源雲珠半抬起身子呆愣住,更是加深了我內心的惶恐。直到看清來者為何人時,高高懸起的心才稍稍平靜。
為首的那人居然是拓跋勰,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遇到他,而他似乎也驚愕住,面色雖還能保持著一貫的從容,眼底卻流瀉出毫不掩飾的驚喜與疑惑。
又是許久未見,他長高了好多。膚色比之前略顯黑了一些,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清俊外表。
他緩緩走過來,一襲深色長袍將瘦弱高挑的他襯托得飄逸非凡,縱是一身風塵,也掩蓋不住他如斯的優雅氣質。
我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心裡急切的想著該如何去與他相認才不顯得突兀。只見他在我面前停下,對我露出微笑的同時伸手製止住源雲珠的行禮。
“皇嫂一向可好?”他壓低聲音輕問,熟悉的柔潤嗓音讓我的鼻子仍不住泛酸。
我輕輕的搖頭,隨即扯出尷尬的笑。
面對他很容易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可我也無法對他詳細訴說為什麼一定要去南方,只是簡略的敘述了一遍那天的大火以及我內心裡對南方的嚮往。
本以為他會追問,他卻只是淡淡的點頭之後將責備的目光投向源雲珠。
我自然明白他的不解與顧慮,急忙解釋道:“本是不該存著這樣的心思的,而且就這樣出來也過於草率。但家廟裡的生活太過枯燥,著實讓我覺得了無趣味,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實在太想去一個讓我想不起過去的地方,過一段真正清靜的生活。但是這一句我卻不敢跟他說,我不想讓他難受。
“可——”他望著我欲言又止,低下頭隔了一會兒復又開口道:“幸得老天眷顧讓小弟在此巧遇嫂嫂,不然嫂嫂若是在去往南方的途中遭遇不順,小弟真是難逃其咎,更是無法向大哥交代。”
他的言語沉重,我知他指的是什麼,源雲珠是自他府上派過來保護我的,他自然很自覺的承擔著責任。
“六弟請寬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的,況且還有這麼能幹的雲珠在,一定會沒事的。”我一手拉著一直低著頭的源雲珠,另一手拍拍胸脯保證。
拓跋勰表情凝重的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點頭,算是同意了我去南方的想法。
“我仍有一事相求,還望六弟能答應。”去南方的事我尤其不想讓拓跋宏知道,畢竟我這是去往另一個國家。我不想因此影響到他的心情,就讓他一直認為我在洛陽養病好了。
且我也無法知道馮府是怎麼對待我失蹤的事的,實在不想節外生枝。再者如今的我對於太皇太后來說應該已經是毫無利用價值的廢品,她應該是不會來關心我的死活的。
“嫂嫂但說無妨!”他應得雖爽快,面上卻有著為難,又似有幾絲無奈還參雜著些許傷感,聰明如他應該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了。
“今日與我相遇之事,還有我去南方之事還希望你能幫著我代為隱瞞,特別是你大哥那邊,千萬不要對他提及。”拓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