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蘇祉寄來了家書,信上說老祖宗將二房一家從將軍府裡攆了出去,徹徹底底與二房分了家。
昭元帝得知老太爺是被二老爺蘇揚氣死的以後,以“不忠不孝”之名剝奪了蘇揚在戶部的官職,又聽說蘇揚強佔了戶部侍郎的妾室,以目無王法、罔顧廉恥為名罰了他一半的家財,又打了五十大板,調遣他到一個不出名的小地方擔任知縣一職。
蘇禧如今對二房生不起一點同情心,她覺得二叔父有今日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到了第三年的冬天,再過不久便是蘇禧及笄的日子。殷氏特地寫信問了蘇振,眼下能不能回京城。蘇振回信說可以回了,並且派來了十幾名侍從和一艘大福船,將她們母女一路從吳郡平平安安地接到了京城。
老太太知道她們要回來,早早地就領著三夫人鬱氏和幾個孫媳坐在正廳等著。
老太爺離世已有兩年半之久,再加上新進門的幾位孫媳乖巧懂事,撫慰了她的心情,老太太已經從悲痛中緩了過來。此時臉上帶笑,氣色紅潤,只等著殷氏和蘇禧回家了。
到了晌午,蘇振和蘇祉將兩人接了回來。
蘇禧跟在二哥蘇祉後面進了屋,見到老太太后,路上端著的貞靜幽嫻一下子全沒了,彎起杏眼飛快地撲進了老太太懷裡,笑吟吟甜糯糯地喊了聲“老祖宗”,道:“我在吳郡可想您了。”
老太太忙摟住了她,臉上帶笑,嘴上卻怪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既然想祖母,怎麼捨得這麼長都不回京看看祖母?”
蘇禧這時候卻道:“爹爹不讓我回。”
倒是把自己推得一乾二淨,把過錯都怪到了大老爺身上。
老太太笑著搖頭,拿她沒辦法,曉得她是為了老太爺守靈,這兩年肯定受苦了,也不捨得責怪她。“既然回來了就好,快讓祖母好好瞧瞧,一眨眼都長成大姑娘了。”
蘇禧乖乖順順地坐在老太太身邊,視線一轉,就對上了下方的鬱寶彤的視線。她驚喜道:“鬱姐姐。”
雖然上輩子就知道鬱寶彤和蘇祤的親事,在吳郡時也收到了鬱寶彤的來信,但是因著沒有親眼見過,始終沒有一種真實感,今日見鬱寶彤坐在這裡才想起來她已經和蘇祤成親一年之久了。
三夫人鬱氏打趣道:“禧姐兒,該改口了。”
蘇禧笑著,從善如流地叫道:“六嫂嫂。”
鬱寶彤不是剛嫁進來的新婦子了,聽到這句話只嗔了她一眼,卻不至於羞紅了臉。
蘇禧烏溜溜的杏眼轉了轉,挨個叫了在座的人。就聽她甜濡嬌軟的聲音響起又落下,只是簡簡單單幾個稱呼,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竟有種說不出婉轉動聽。
六爺蘇祤真誠地讚道:“九妹妹生得越來越標誌了。”
這話還是委婉一些的,蘇祤真正想說的是“越來越叫人挪不開眼了”,便是他身為蘇禧的兄長,剛才蘇禧進門時也愣了好一會兒。
只見蘇禧坐在藤面羅漢床下的繡墩上,親暱地偎著老太太,許是路上疲憊了,這會兒笑裡帶著一絲絲懶散,卻又不至於讓人覺得沒有規矩,反而添了幾分嬌憨,讓人怪不起來,只覺得她若是能對著你撒嬌,你的心都能融化了。因為還在孝期,所以蘇禧只穿了一身顏色素雅的衣服,頭上也沒有多餘的首飾,只戴了一支銀鑲珊瑚的簪子,顯得清麗脫俗,然而她的臉又生得太好看,靡顏膩理,穠豔嬌美,便是這般素淨的打扮,也掩不住她一顰一笑的美。
一家人團聚,少不了要說許多話。
這兩年殷氏不在,老太太年紀大了,是三夫人鬱氏幫著持家的。如今殷氏回來了,鬱氏便將府裡中饋重新還給了殷氏。
一直到暮色四合,蘇禧才有機會回自己的小院子。
蘇禧去吳郡只帶了四個大丫鬟,其他丫鬟都留在了京城。她不在的這兩年裡,屋子裡收拾得窗明几淨,床榻也維持得整整潔潔,好像她從未離開過似的。
聽雁一邊擺放從吳郡帶回來的東西,一邊感慨道:“還是吳郡暖和,奴婢一回來京城,就冷得渾身打哆嗦。”
京城前兒剛下過一場大雪,眼下雪還沒化,屋簷上、院子裡四處都是白茫茫的。
蘇禧也覺得怪冷的,趕忙讓人把火爐升了起來。
連著坐了半個多月的船,加上蘇禧又暈船,晚上梳洗過後,只喝了一碗香菇雞粥就早早地歇下了。
*
大年三十這一日,蘇禧行了十五歲笄禮。
及笄後,殷氏開始忙著給蘇禧相看親事。過年這幾日有許多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