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遲了一步,沒人看清是關府上的哪一位高人把那猴子扔得那般高那般遠。關大夫人安慰老太太說,反正此事本來就是關府的過失,關府的人出面解決猴子也是份內之事,不需老太太向此人致謝,反而是他們關府應該向老太太致歉才對。
看著眼前這個“恩公”加“舊識”,老太太驚喜地說:“那一日我本想向你致謝,可怎麼也打聽不到你的姓名,酒宴上你和關白關墨二兄弟都不曾出現,我兒媳婦又受驚過度,因此酒宴進行到一半我們就全走了……揚哥兒,算上今日,你這孩子已兩次救過我老人家的性命,再加上你姑姑對你甚是思念,今日說什麼你也要跟我回羅府用一頓便宴!”說著一把揪住了風揚的衣袖,生怕他會突然跑了似的。
“可是老太君,我不是說過嗎,我曾經撞過頭所以記不得姑姑了,呃,到時只怕會令姑姑難過,所以……”風揚低頭看一眼自己被扣留住的袖子,賠笑道,“何況今日確實有急事,改日閒下來,小侄一定去府上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太不肯死心:“撞了頭怕什麼,整個揚州城最好的大夫都在我家,什麼失憶症都能治好;你不認得你姑姑也沒關係,她認得你就行了;而且你一個小孩兒能有多大的急事,平日裡我們也不好去風府下帖子請你過來,今日既然這麼巧遇上了,這也是老天憐九姑惦記了你十年,這才讓我在這裡撞見你!走,快跟我去羅府!”說著竟然雙手並用,把那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的風揚用力往自家車上拖。
風揚的面上露出了一點著急的神色。可又不好甩開熱情過頭的老人家的手臂。平常情況下,就算四十個壯漢合力也未必能讓他移動半寸,可現在這位羅老太君卯足了吃奶的勁兒拉他,他深怕她閃到了腰,所以只好進一步退兩步地跟她僵持著。開什麼玩笑,雖然他答應過會幫風揚報仇雪恨,但是不代表他想跟一個陌生的“姑姑”上演抱頭痛哭的一幕啊!
何當歸在一旁看得清楚,老太太劫持這個風公子的一番壯舉,只能用“蚍蜉撼大樹”來形容,兩人這樣子進一步退兩步的,漸漸地就從他們自家的馬車邊移動到了對方的馬車那一邊,而老太太還渾然不覺地堅持奮鬥著,嘴邊甚至不自覺地掛上一絲勝利的微笑——九姑,你好好的在家等著吧,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去!
何當歸前世今生都沒跟漕幫少主風揚打過交道,不過她對於漕幫這一條傳說中的“商業八爪魚”卻是神往已久。
漕幫跟她上一世經營的伍櫻閣一樣,都屬於江湖門派一類,手下養著數以千計的江湖草莽。不過據她所知,漕幫是黑白通吃,手伸得長,撈得多,而且幾乎沒做過賠本兒的生意,不論走哪一條財路,漕幫到最後都能賺個盆滿缽滿,到她上一世死的時候,漕幫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江湖第一大派了。
而伍櫻閣撈的是偏門,走的是左道,當年朱權為了支應擴充軍隊所需的龐大費用而建立了伍櫻閣,而東廠西廠的爪牙全都躲在一旁虎視耽耽,所以儘管當時何當歸提出來很多極有建設性的商業構思,朱權也明知道一旦付諸實施很可能就是暴利,軍費也不必發愁了,但朱權顧忌著長夜閣和廠衛的窺探,最後還是把何當歸的提案擱置一旁,讓她專心經營情報交易和暗殺交易。
“呀!少主!”一個震天響的嗓門打斷了何當歸的思緒,只見剛剛跟龜板膠吵架的一個小廝從馬車中跳出來,大叫道,“不好了,寧公子他昏過去了!”
“咱們快找家客棧打尖吧!”剛剛跟龜板膠吵架的另一個小廝從馬車中探出一顆腦袋,繪聲繪色地補充道,“他臨昏之前說,‘不……不要……不要請大……大夫’,咱們到底給不給他請大夫啊?他要是死了,這句話豈不變成他的遺言了!”
馬車邊,累得氣喘吁吁的老太太驚喜地抬頭,高聲道:“我就是大夫,我們全家都是大夫!羅府距此已經不遠,哪有讓揚哥兒你住髒兮兮的客棧的道理!快跟我回羅府,醫好了你的病就讓你走!”
風揚一方面聽說好友昏過去了,立刻急得想要上車為他運氣療傷,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像扔那隻母猴子一樣,扔開粘在他胳臂上的老太君,只好努力地勸說她放手:“老太君,我很好我沒有病,其實我的失憶症已經好了很多了,只是碰巧忘了我姑姑那一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真的風揚被人害死了呢)。而且您也看到了,我的朋友在等我,請您快快撒手讓我去看他一眼,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定登門……”
“不用等下次了,我今天一定不能空手而回!”老太太堅決地打斷他,“反正你也是個大人了,在外留宿幾天你父親也不會多問的,就像我家前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