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的修為……”
突然,屋內傳來“咣噹”一聲屏風倒地的聲音,然後是湯嬤嬤的聲音:“三小姐你們不用進來!是老太太把屏風壓倒了,不過吳大夫已經及時躲開了,沒有人受傷!”再然後又是老太太的聲音:“逸姐兒你繼續說你的,我聽著呢。”
何當歸撓一撓頭說:“說到出家人的修為,我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涉世未深,更兼目不識丁,怎敢去品評太息、太善等遠近聞名的師太之道行深淺呢?不過,我聽說兔兒鎮附近的百姓們,幾乎人人都知道水商觀有個(專門放高利貸的)太善師太,呀,真是一個有口皆碑的大人物啊!至於那一個煉製五石散的太塵師太,聽說早已被押赴京城,如今整個道觀也被官府整頓肅清了一番,想來是最清淨不過的了。可是老祖宗,你真的非要立馬就把四妹妹送去水商觀嗎?好歹讓我們兩個跟大姐二姐她們聚一聚會,交流一下新近的見聞,其實,我們都對四妹妹的收藏品格外好奇呢……”
“不行!聚什麼會!你們還打算聚會?阿嚏!”老太太怒嚷道,“在她改好之前,你們都不許跟她講一句話!哼,逸姐兒你不用替她求情了,我就是要立刻將她送走,回頭豈不把家裡這幾個都帶壞了!九姑,你快去把潘景陽和廣航都叫來!”九姑從小板凳上跳起來,應聲而去。
哦?羅府四大護院隨行?何當歸挑眉,如此興師動眾,萬一讓孫湄娘得知了此事,只怕又生波瀾。等九姑走遠了之後,她囁嚅地勸說道:“老祖宗,好歹等四妹妹的癢症好了再送走嘛,萬一她在路上撓癢不止,耽誤行程不說,讓人瞧見了豈不有損閨譽……”
“不能等了!”老太太嚴厲地打斷她說,“此事我自有主張,無需複議了!還有,逸姐兒你的嘴巴要嚴實一點,絕不能對外洩露半個字,尤其是跟你二姐和二舅母!”
何當歸不禁驚呼道:“老祖宗,您要送走四妹妹,竟然不知會二舅母嗎?這聽起來不大妥當吧?”
老太太連打了兩個噴嚏,先是抱怨口中之物味道太怪太難吃,抱怨空中的酸味兒太刺鼻,最後又抱怨這四段錦實在太勞累,湯嬤嬤的一番軟聲安撫才讓她鎮靜了下來。然後老太太的聲音又隔著軟簾傳過來:“老吳,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此事我就當著你的面來佈置了,你、逸姐兒、九姑、潘景陽和廣航,是除我和紅姜之外知道芍姐兒將被送去道觀的知情人,他們三個我一會兒再囑咐,你們兩個先各自給我發個誓,不得跟任何人透露這個秘密。”
“秘密?”何當歸詫異的聲音隔著簾子傳過去,“四妹妹一個大活人不見了,二舅母還不得急的把羅府整個兒掀過來,怎麼可能成為秘密?”
老太太沉聲道:“紅姜昨天已跟我提了一個妥當的辦法,原本我拿不定主意把芍姐兒送走,沒想到,她竟然劣性難改到如斯地步。紅姜說的很對,這一次必須下重手管一管她,而且要秘密行事,不能讓老二他們兩口子知道,否則他們一心疼女兒,三天兩頭地往道觀裡跑,送吃送喝送那套雜耍的玩意;若是那邊芍姐兒一喊日子清苦,喊道觀裡悶得慌,他們就忙不迭的給接回來,那我們的良苦用心就一點作用都不起了!昔年我曾在三清觀住過一段時間,因此我清楚,道觀是個最磨練人心性的地方,對於她這樣誤入歧途的小孩兒再合適不過了!”
何當歸無聲地打了個哈欠,接話道:“悶得慌倒不至於,水商觀的師傅們一個個都很熱心的,定然不會讓寄住在她們那裡的客人嫌悶。不過老祖宗,您還是把嬤嬤跟您提議的那個辦法詳細講一講吧,我們對好了口徑,到時才不至於在二舅母面前穿幫,您是知道我的,我對說謊一事不太在行。”
老太太堅持地說:“那你們先保證,不可將此事洩露出去!老吳,你先發誓!”
吳大夫的聲音喘得厲害,不知正在操練四段錦中的哪一種,高聲道:“呼,老夫保證,不把四小姐進道觀的事告訴別人,呼,否則老夫就再抓一次那個有毒粉的帕子!阿嚏!”
何當歸怯怯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地說:“那我也發誓……嗯,若是將四妹妹之事說了出去,就讓我……再回到那個鬧過鼠患又被燒燬了的西跨院去住!”
“呀,老太太!”湯嬤嬤的聲音響起,“三小姐的住處被燒燬了,咱們還沒給她安排新的住處呢!”
老太太悶了片刻工夫,突然說:“就讓她去住芍姐兒的桃夭院吧,日後等芍姐兒她改過自新回來了,再讓她娘為她另擇別處的院落。”
這一回,何當歸倒是真的吃了一驚:“桃夭院?那個院子坐擁三十畝常年不謝的桃花林,是羅東府最詩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