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可是老奴覺得這一次您真的應該睜大眼睛,辨一回是非對錯了!就算不是為了給三小姐討一個公道,也是為了咱羅東府的聲譽著想啊!”
“此話怎講?”老太太手下攥緊了綺羅軟坐墊,雙眉緊緊絞在了一處……紅姜她說的不錯,倘若真出了這樣的醜事,自己也不好向川芎交代!逸姐兒是川芎唯一的根苗,如果她的清白被毀,那還不如之前就不派人她接回家呢!
“老奴想著,二太太是羅府的當家主母,平時家中的事務千頭萬緒的,二太太難免就疏忽了對四小姐的教導,以致令那些刁奴從中間鑽了空子,讓四小姐學會了不少害人的伎倆。而且最令人痛心的是,四小姐變成如今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根據那個從四小姐房中扣下的丫鬟交代說,有一次——就是半年前三小姐剛搬進來的那一陣子——有天晚上,四小姐找來了一個會寫字的管事婆子,然後由四小姐口述,老婆子執筆,寫下了一封辱罵女先生王仙麗的文章,裡面暗指王仙麗不守婦道,不配為人師表。然後第二天,四小姐就把這篇文章以三小姐名義拿去給王仙麗看,這才讓王仙麗憤而離去了!”
老太太不由錯愕道:“不是說……王仙麗是被逸姐兒氣走的嗎?”說罷,她轉頭看向何當歸,問,“逸姐兒,有這麼一回事嗎?當時大家都說你氣走了先生,你自己怎麼不來分辯清楚?”
“這正是老奴接下來要說的,”湯嬤嬤對那邊同樣是“一臉錯愕”的何當歸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於是索性接過老太太的問題,幫何當歸回答道,“四小姐的‘工於心計’也就體現在這裡了——就在她在把文章拿給王仙麗看之前的那一天,她就給三小姐下了毒,讓三小姐吃下了啞藥!而三小姐她連字都不會寫幾個,又被毒藥倒了嗓子,她如何能分辯得清楚啊?”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使勁兒搖晃著何當歸纖細的肩頭,問:“紅姜說的都是真的嗎?芍姐兒真的給你下了啞藥嗎?”
何當歸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閃爍著一點類似驚恐的光芒,良久她才搖搖頭,斷斷續續地低聲說:“我、我也不知道啊……不過自從第一天上完了學之後,我確實是有十來日曾說不出話來,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還以為是自己著了風寒呢……其實這倒也沒什麼,反正我的話本來就不多,不能說話也沒什麼妨礙的……”
“傻孩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老太太心疼地把她擁進懷裡,自責道,“都怪我當時沒有派人再去問問王仙麗,她突然離開羅家的原因為何,否則只要明白了是因一篇文章而起的,那我們就知道不關逸姐兒你的事了,因為你根本不會寫文章的!”
湯嬤嬤又趁機補充道:“除了這次在三小姐的衣服上做手腳,還有以三小姐的名義行事,氣走了多位女先生之外,四小姐還曾多次往三小姐的身上、三小姐的梳子篦子和頭簪頭花上,以及三小姐在書房裡的書桌、毛筆、宣紙、課本兒等等的地方塗上那種險惡的刁山藥,讓三小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頻頻中招!這些都還不算,四小姐還常常在食物中加入巴豆和未煮熟的青豆黃豆,然後把食物送去給三小姐吃,直把她吃得上吐下瀉,面黃肌瘦!”說罷,湯嬤嬤揚手點一點何當歸那張黃黃的小臉。
“逸姐兒!紅姜說的這些全部都是真的嗎?”老太太黑著她的臉,抓緊了手下的小人兒厲聲逼問,“逸姐兒,芍姐兒曾經這樣子害過你嗎?”
何當歸眨巴了兩下眼睛,在湯嬤嬤飽含著期待的目光中嚥了咽口水,怯怯地回答說:“其實……也沒有嬤嬤說得那麼誇張了,我只腹瀉過兩三次而已,後來,我在吃之前把巴豆、青豆和黃豆撿出去不吃,那樣就不會肚子疼了!其實我也知道,四妹妹她只是太調皮了,這些不過都是跟我鬧著玩的!”那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令湯嬤嬤氣得想伸手掐她一把,只聽何當歸接著又說道,“老祖宗你就不要責怪四妹妹了,她的心地還是非常好的,對我也常常噓寒問暖,關懷有加,在我吃不上飯的時候,全靠她接濟我呢!”
“吃、吃不上飯?!”老太太的眼睛都鼓起來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湯嬤嬤一拍腦門說:“呀呀!因為之前突然出了竹哥兒的事,老奴一時竟把這頭兒給忘得一乾二淨了!老太太啊,廚房管事王啟家的連續半年都不曾給三小姐的西跨院送飯,在這半年裡貪墨了公中撥給三小姐的例飯銀子總計約四百兩,還用這筆銀子在咱們府裡開設了一個地下賭坊!另外,他們還貪墨了不少下人們的公飯銀子!”
老太太的眼珠子驚訝地幾乎要跌出來,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