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出許多,但也不到過分的程度,腳上踩一雙板鞋。他不精心打扮,但年輕的氣息卻滿溢位來。宋雲村穿著藍綠格子襯衫,兩隻袖子都折到肘彎,西裝褲筆直,皮鞋乾淨,看上去也是人模狗樣。
江一靜就自卑怨恨起來。別人都還很好,只有她的世界暗了。在宋雲村的詢問下,江一靜開始了漫長的訴苦。美式咖啡的氣味淡淡升騰著。她絮絮叨叨地講她生完孩子後的事情,有時候前言不搭後語,她講李陶的絕情,講她一直見不到孩子,也沒有人幫她去搶回來。講到這裡她嚎啕大哭,求張衎和宋雲村去幫她搶孩子。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孩子已經被李陶送走了,十有□□是送回了老家,可是隻要有人幫她,只要有錢,她想衝到李陶的老家去要人,雖然她不記得具體地址了……她一邊說一邊哭,張衎的無動於衷和宋雲村的愛莫能助進一步刺激了她,使她難以自控。最後他們不得不提前結賬離開。站在咖啡廳門側的玻璃牆外,上面伸出的頂簷遮去了直射的陽光。張衎對江一靜說,你怎麼不打官司呢?你應該去打官司。
江一靜看著眼前的地面,聽到這句話,就好像沒聽見。幾秒鐘以後她猛地朝張衎轉過身,伸手就推搡張衎:“你憑什麼讓我打官司?你憑什麼說風涼話?都是你害我的!”她的情緒忽然就失控了,像被開啟了一個開關,她用全身的力氣推張衎,差點讓張衎摔跤。她揮舞手臂朝張衎撲過去,張衎退了兩步,企圖抓住江一靜的手臂,可是她揮舞得太劇烈了,一時難以制服,身上就被她連推帶打地捱了好幾下。宋雲村趕忙衝上去想拉開,但江一靜揪著張衎的襯衫不鬆手,紐扣都被她拉開了好幾個。
這番扭打引得路人側目,咖啡店的店員也偷偷湊到門口圍觀。
“都是你害的!”江一靜不管不顧的說,“我本來和豬頭好好的,要不是你插一腳,我們現在三口之家,我都被你毀了,就是你!”她的手臂被張衎抓住了,他甚至故意把她的兩個手腕握進一隻手裡,用另一隻手去系自己散開的紐扣。張衎不鹹不淡地說:“又沒人逼你。”宋雲村把江一靜從張衎的手裡搶出來,怒道:“張衎!你怎麼說話的?”
他不摻和還好,這麼一問,張衎的敵意明顯地浮現了出來。“我怎麼說話。我怎麼說話你不知道嗎?”他可以不在意江一靜的一切,但不能容忍宋雲村的否認。張衎內心也意識到,自己做得理虧,但正因為如此更不容異議。他絕不承認自己的做法有錯。“我這麼說吧江一靜,你爸先騙我我再騙你的,搞不清楚就去問你爹。另外你要怪自己蠢,腦子裡只有男人沒有智商,很傻很天真不考慮後果。你現在這樣只能怪你自己,宋雲村安慰你又怎麼樣,他能幫你解決什麼問題?還是你要我給李陶寫一封信解釋一下,好讓他原諒你?”
“你他媽有病吧?”宋雲村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起來,因為張衎的邏輯已經詭異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對一個陷入困境的女人如此刻薄到底是為什麼。一瞬間他肚裡許多話爭先恐後湧上嘴巴,但不能在街上讓人看戲的理智讓他硬生生把話又憋回去。宋雲村按住已經完全不對勁的江一靜,強行將她拖離:“不要理那個神經病。”他攬著江一靜的肩膀飛快的走路,心裡滿是後悔的念頭,這一刻他真心感覺張衎不是正常人,不可理解無法溝通。他把江一靜塞進計程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把她送到家交給她父母,然後逃似的跑了出來。
他已經無法平靜了。江一靜的痛苦和張衎的恨意都灼傷了他,讓他不能再置身事外。張衎避江一靜,住回了陸木羊的寓所,宋雲村直接去找他他卻沒回來。陸木羊看店,她雖然知道張衎拆散了李陶和江一靜,但對具體細節一無所知。宋雲村苦悶地和她聊起來,有保留地向她透露了一些事。陸木羊這才知道,李陶和江一靜這對海誓山盟的狗男女,居然分得幾乎成仇。
陸木羊去了李陶家,去送離婚協議書。本來就沒有愛了,現在終於可以離了,她終於可以主動放這個人渣走了。李陶放她進屋,很客氣也很陌生地招待她,倒了茶,然後坐進沙發裡,看那份協議書。最後很沉默地擰開筆蓋簽了字。這樣他們就兩清了。宋雲村沒有告訴陸木羊的事,她親口問了李陶。“孩子怎麼辦了?”“送我老家了。”李陶告訴她。“孩子媽媽有探視權。”“那就法院見啊,怕她。”李陶說。
離開李陶家的時候陸木羊很冷,因為感覺自己幾年來的堅持毫無意義。有時候不放過別人就是不放過自己,可人就是不會提前明白。那對人渣的不幸並沒有增加她的幸福,相反她覺得為此痛苦的自己十分丟臉。她還不敢告訴李陶,張衎是為了她而報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