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一疼,幾乎就要開口讓他在這邊等著不要過去了讓我一個人去就好,但話未到嘴邊便嚥了回去——他是那樣強大而驕傲的男人,他不容許也不需要任何人將他護在身後,哪怕那個人是他。
於是展昭轉身,左手扶著瀑布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剛剛站穩右手手腕就被人緊緊攥住,愕然回頭,就見白玉堂站在他剛剛離開的那塊石頭上面,溪水沒過小腿,打溼大半個身子。他左手扶著瀑布,右手緊緊抓著他的,清亮的溪水有幾滴落在他的臉頰之上,如映日蓮華,熠熠生輝。
看出他眼底的不安,展昭露出一個安撫似的笑容,反手與他緊握。
白玉堂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溫和的笑意,心中一定,忽然就明白了,原來自己這二十多年一直缺少的,就是這一份沉靜與安然,剎那花開,剎那花謝,花開花謝又如何?自有明年花更好,當與君同。
日頭漸漸升高,晨霧逐漸散去,露出密林深處那一片建築的本來面目。
平整出來的空地並不規則,根據地形有一些轉折,總體面積可能只有一個籃球場的三分之二左右,幾排很簡陋的木屋,都是就地取材簡單搭建而成,有幾座屋門緊鎖,戒備也尤其森嚴,不知裡面究竟是什麼。
展昭攀上旁邊的一棵大樹,藏身於枝葉之中往前看去,將大部分目標收入眼底,眯了眯眼,很快便在心中形成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而白玉堂則比他更靠近那片營區,甚至到了營區的邊緣,靜靜地站在一棵樹後藏好了身形,墨綠的迷彩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指尖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探出,調整著細微的角度,光華的鋒刃上映出目力難及之處的情景,目光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身後傳來細微的動靜,指尖微動便收回匕首,白玉堂略略側頭,長眉輕挑,眼中有詢問之意。
“沒問題,我都看清楚了,這幾座——”他伸手點了幾座屋子,“應該就是關人的,每間屋外至少兩人守衛,還有那邊,”他指向遠處,被幾棵極粗壯的大樹隔斷的小片地區,“那邊應該是指揮部,不過沒見著幾個人,很有可能隱藏在四周沒被發現,你呢?”
雙眉微蹙,白玉堂將匕首插回腰後,指了指面前最近的木屋,“那門口有兩個人守著,我們一左一右繞過去就行,只是不確定會不會被別人發現。”
展昭想了想,向不遠處的幾排房屋望了望,略一沉吟,緩緩開口,卻帶著寫遲疑,“玉堂……”
白玉堂一挑眉,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順帶睨他一眼,眼中有一絲不屑,“沒什麼好不放心的,這兒又沒水。”
展昭一怔,隨即眉眼一彎浮起一絲淡笑,“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啊?”
“廢話,就你肚子裡那幾兩東西爺還不清楚!”白玉堂側眼一瞪,下巴一揚,“別當爺是紙糊的!”
看著他年輕飛揚的面孔,上面寫滿了專屬於白玉堂的驕傲與自信,展昭突然就有些懷念那個得拉著他的手才敢過河的乖巧小耗子了……不過這話他沒敢說出來。思維好像出了點小軌,展昭乾咳一聲別過眼睛,“那我在這兒,你去那邊。”
白玉堂眉頭一皺剛要反對,展昭便已回過頭來朝他眨眨眼睛,“鬧事嘛,我哪兒比得上你?”
白玉堂一愣,只見眼前男人唇角笑意清淺,目光透亮而深邃,眉眼溫柔,讓人想起那被水浸透了的江南。他心中一跳,暗想這貓眼睛真好看……咦不對,他眼睛好看不好看關爺什麼事!咦也不對,應該是……又沒爺好看!
展昭只見白玉堂神色幾番變化,以為他正在想法反對呢,誰料還沒再開口,那人就一眼瞪了過來,“死貓看什麼看!”
這脾氣……是不是太反覆無常了點……展昭暗暗扶額,表面上卻一臉無辜地眨著那雙漂亮眼睛,“好看才看啊。”
白玉堂呼的一拳朝著他那左眼招呼過來。
當然在半途就被攔截了,包裹在另一雙略顯粗糙卻無比溫暖的手裡,男人唇角一彎笑得溫柔,“你也捨得下手啊——快去吧,早點把事情做完早點回去。”
白玉堂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把手收回來,略垂下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展昭沒聽清,微微前傾了身子,“什麼?”
微微擰眉,白玉堂瞄了他一眼,一臉的彆扭,默了一瞬,方才低聲道:“小心。”
展昭心中一軟,又緊了緊雙手,“你也是。”
目送著他離去,看著那勁瘦身形消失在叢林之中,展昭側身靠在樹上,默默算著時間,心想以他的效率,最多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