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衣服。
周孔目也不含糊,衣裳扯起來往要害地方一遮,直接送他一個字:“滾!”
七王爺更不含糊!怎麼說也是尷尬場合經慣見慣的人——雖然很多場合的尷尬根本就是他自己製造的——總之他身經百戰!一開始大概有點懵,立刻反應過來。兩眼一閉,身子往前撲。
周孔目正奇怪著呢:撲我?就算我是個雌性身體。王爺也不至於就**上了吧?
七王爺果然不是撲周孔目,目標卻是周孔目身體側後方的那缸浴湯。
“嘩啦啪!”他和衣撲進浴湯中。把自己好好洗了洗,還是閉著眼睛。解釋道:“我覺得今天怪事太多了,我再不洗,怕沒機會洗了。咱們先洗乾淨了再說。”
周孔目道:“王爺別說話啦,仔細水進嘴裡。”
“呃……”
“那邊才是衝的地方。”周孔目指點。
這種地方的浴室,不像七王爺他們享受的地方,一池都是活水。這地方的浴池,是封閉的。七王爺把身上的髒東西洗在裡面了,裡面的水就髒了。照理說,是要先用旁邊陶管裡通出來的水,把自己洗乾淨,再泡進熱水裡的。
周孔目就是在被淋浴時穿幫。等她自己也被淋得清醒過來,已經來不及了。無賴們嚇得鼠竄而去。
“謝謝啊。”七王爺打算閉著眼睛摸到沖洗的地方。周孔目看不下去了,伸手攙他:“我帶你過去。”
“謝謝啊!”七王爺繼續他謙恭有禮的模式。
“王爺其實張開眼睛沒事的。”周孔目實在受不了他。這當兒周孔目已經把蝶笑花留下的外衣裹上了。周孔目的原裝身材,她自己心裡有數,雖然是雌性,也沒多好看的,健康周正而已。這麼一裹,就已經沒什麼誘人的了。七王爺張眼看了也沒事。
“不敢張眼。”七王爺**一聲。
“……”周孔目低頭自己確認一遍,“有什麼不能看的?”又不像外頭蝶笑花,哪裡露一絲縫隙,都撩人。就算哪兒都不露,披著掩著,也撩人。那才叫人不敢張眼哪!
“你這頭跟身體不搭。”七王爺抱怨。
“哦!”周孔目恍然大悟。她身體是穿幫露餡了,但臉上偽裝還粘得緊緊的。那黑臉膛、皺臉皮、鷹鉤鼻、絡腮大鬍子,搭這個身體,帶來的視覺衝擊是毀滅性的。所以那些無賴們臉色蠟黃奪門而逃,三分原因是:“臥槽王爺身邊的人有這種秘密我們不能多看。”還有七分原因是:“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或者簡單點:“鬼啊!”
七王爺在水管下坐定。周孔目試了水溼,給他衝著。七王爺且衝且道:“你就不能把鬍子缷了?咳咳!”差點嗆到。
周孔目好氣又好笑:“哪兒那麼容易?怕人拆穿,粘得牢牢的。熱水泡一個時辰都沒事。”
七王爺哼唧:“為什麼易容?”
周孔目靜了靜。這就問到點子上了。
她知道總有一天要跟人家交代的。當然。
七王爺覷著她臉色:“要有什麼不便說的……”
她已答道:“我剋夫。”
呵有什麼不便說的?說出來只有這麼三個字而已呢!
生死契闊、恩怨覆盆,真要概括也不過三個字。不是我愛他、便是我恨他。
她甚至都還沒有愛和恨的機會,就被視為不祥,竟至於到了人家鼓譟著要把她沉湖的地步。
這年代,死了丈夫的婦人也多了,並不是個個都被視為剋夫。時機不巧被視為剋夫的也多了,也並不是個個都要沉湖。但像她這樣,許了一家,就死了一頭夫婿,臭了名聲,嫁不出去,只好賣出去,一手交了錢,另一手還沒交貨,就又死了一個男人。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太多的。
等到第三個男人都暴斃,而夫家聽說原來她已經剋死過兩個人,那心情就甭提了!把她和那滿口跑火車的媒人一起活活咬死的心都有。
媒人嘴甜、腳滑、人脈廣,不至於留下來被咬死,而她,卻要真的被沉塘了。這條命,別人看起來兇賤無比,只有祭夫一條路,對她自己來說卻是很可以珍惜的。她就逃了。到得錦城,做了個孔目。幸蒙大人抬舉,不但重用她,還想教她博個功名。她也不是真的讀不進書,但想著真要作了官,更招人矚目,只怕被揭穿秘密,不如裝作愚鈍,在底層混著,也許還安全些。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周孔目眼見著無辜的人受冤獄,總覺不忍,於是立了一功,又立一功,在老沙父子一案上,不意牽扯進朝廷動盪,進入七王爺視野,被帶到京城來。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