懨地揮了揮手,彷彿在揮別萬千愁緒,他眉眼間是滿滿的疲倦:“你始終是那個高高在上眾生仰慕的道祖。我想要的,卻僅僅是隻屬於我一人的鴻鈞。”他頓了頓看著鴻鈞,一字一頓:“可你給不了。是麼?”
說完,扶笙意欲離開。袖口一緊,被鴻鈞拉住了衣襟。扶笙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鴻鈞緩緩道:“我都知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想法。我想要為我的疏忽去彌補。你接受麼?”
被攥住的袖口緊繃著瘦削的小臂,扶笙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緊握的力度。風水輪流轉,鴻鈞就像是懼怕被遺棄的孩子般的舉動讓扶笙心中湧起一陣報復成功的痛快。痛快過後又覺得世事無常滿滿地苦澀,最後盡皆歸於無悲無喜的沉寂。
“鴻鈞,我們……已經沒有以後了。你明白麼?”扶笙輕聲說:“放手吧。我該去妖族做正事了。”究竟是想讓對方主動放手,還是捨不得,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鴻鈞說:“你說我給不了,若我變成只是你一人的鴻鈞,你可會回頭。”
扶笙只覺頭疼,他深吸一口氣說:“我現在和羅睺……很好,你這般,要我如何面對他?”
“我不在乎。”清冷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任性。扶笙眉毛狠狠地皺著。鴻鈞堵在他前面,面色無波,銀色的長髮像極了冰雪,他抿著淡色的唇,完美的唇形被拉出一條深色的線。同色的璀璨眸子被長密地睫毛微微掩著,不辨喜怒:“你對他並無情愛,不是麼?”
也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扶笙皺了皺眉:“那又如何?”他頓了頓想說什麼,又抿著唇反駁:“你怎知我對他沒有情愛?”
鴻鈞只看著他。
扶笙嗤笑一聲:“就算沒,日久生情總歸是行的痛。”說完懨懨地抽出袖口:“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然而剛走沒兩步又被拽住,扶笙惱怒地皺眉扭頭低吼:“鴻鈞!你別太過分!”
鴻鈞神色淡然:“我以為,你單方面的斷絕我們的關係,這恐怕不行。”
扶笙瞪他,半晌蹦出:“無恥。臉呢?”然後用力拽,拉扯間,撕拉一聲,衣袖便扯破了一截。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眼睛都紅了,扶笙反手甩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在空蕩蕩的殿裡格外清晰,打完之後,扶笙一愣看了看手,又飛快地掃了眼鴻鈞發紅的左半邊臉頰,鴻鈞畢竟是合了天道的聖人,這一下擊傷顏面。他動了動唇又閉緊,以理直氣壯地表情掩飾不安。
鴻鈞面色依舊平淡,璀璨耀眼的銀眸似乎黯淡了些,又很快恢復。他不說話,扶笙也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僵在那裡。
“你……當真是絲毫不念當初。”彷彿過來很久,又似乎只是剎那。
一片純白的宮殿內,清冷無慾地平淡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銀髮的聖人微微垂著頭,眼眸微斂,銀白的睫毛像是隕落的蝶翼,苟延殘喘地顫動了一下。他唇角略顯下傾,壓出了不該有的倔強。淡淡一笑,驚豔了微光:“我放你走。”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可扶笙並不如想象中的開心,解脫。他反而覺得自己就像被什麼捆綁,束縛了呼吸。他頓了頓,說:“對不起。”是那一掌還是其他,扶笙也已經分不清。
腳步邁了一半,又聽鴻鈞輕聲說:“有些事情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覺得那不重要。你既已做了選擇,我便不再阻攔你。只是有些東西我想告訴你。也算做是我們最後的尾聲。”
扶笙只覺不該聽鴻鈞說下去,應該立刻就跑,可終究情感壓過理智,他想再任性一回。
鴻鈞抬眼看向他,依舊是平平淡淡地,就像鴻鈞本人,如冰一般冷靜,無論什麼都運籌帷幄,彷彿大世界就是他手中的棋盤,永遠脫離不去掌控,這感覺讓人很不好,但又可恨地迷人:“斬去惡屍你在我左右,初時為聖你亦在我身邊。你知我修煉的乃是無情道,只有摒除雜念才能觸及大道。”
鴻鈞很少會說這麼多話,他的聲音很清澈,乾淨,又帶著微微的低沉,每每輕聲說話時便如同情人的呢喃,悅耳,磁性,誘惑,就像西方惑世的海妖,幽幽地詠歎曲。扶笙很喜歡聽他說話。可通常鴻鈞從不多言。
此刻,他卻說了很多,很多。
“被造化玉碟選中便註定我要以身合道,我本……不願誤你。我雖是聖人,卻又不是。”他的銀髮如同吸納了最為美好的光芒,像是最為純潔的色彩,流光溢彩,映著同色的眸子使人移不開視線。
“是我的過失。合道存在許多未知,我亦無法拒絕,只能封印你的記憶並,下了暗示,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