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船身上的符咒是青玄先生親自寫上的,接下來她只需要悠閒的守在這裡等著水鬼上鉤便好。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她就知道這世上的鬼怪並非全是害人的厲鬼。淪為孤魂野鬼不得超生,他們本也是可憐人,再加上從未起過害人之心,像她這樣的小道士能為他們超渡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所以今日她守在此處不僅僅是擔心這河中的怨氣引來無辜的人喪命,也是為了見一見河底下那些無辜的溺鬼們,想辦法幫他們擺脫這涇河的束縛,早早投胎轉世去。只可惜在這裡空等了許久,不僅魚沒釣上來一條,就連那水底下數不清的水鬼也不見一個。
難不成真的全被那場無名大火給燒死了?
正想著,小船卻輕搖了幾下,“吱呀”之聲雖然輕微,聽在她耳朵裡卻清晰得很。躺在甲板上的引商仍是不動聲色的哼著自己的小調,待到船身搖晃的越來越明顯才猛地躍起身來,手上用力一甩便將那根魚竿甩向了對岸。這魚竿上的魚線是三郎特意為她準備的,比尋常的線要長上許多,魚鉤也如尖刀般鋒利。
眼看著這鉤子就要從臉頰劃過,站在岸邊的那個身影終於伸出手抓住了魚鉤,進而以手腕纏住了魚線,倏地一拽,幾乎將船上的引商拽了個趔趄,待到她站穩的時候,魚線另一端的那個人卻已經鬆了手準備離去了。
引商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了,趁著對方轉身的工夫又將手中魚竿一甩,這下子,那魚鉤準確無誤的勾住了對方的衣領。她站在甲板上輕輕扯了扯魚竿,將那人從樹蔭下扯了出來。
這人永遠撐著那把血紅色的紙傘,也始終將那張面容擋在層層麻布之下。
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趁著他還沒逃開之前向他道了聲謝。謝他的救命之恩,謝他昨日幫她斬殺了那水鬼,謝他對素不相識的她頻頻施以援手……
她的話還未完,聽到“素不相識”這四個字的時候,花渡卻突然抬起了頭,躊躇半天,像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又像是不好意思開口一樣,半天才憋出一句,“也不算素不相識吧。”
“咦?”引商驚得差點把魚竿都甩掉了,僅用這一個字來表達自己的驚疑之情。
她這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舉動無疑讓花渡更為難了一些,他似是想往身後的槐樹林裡躲一躲,可是衣領卻被這魚鉤死死勾著,他拿下來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著實是有些尷尬。
偏偏引商就是不肯放手,還好奇的追問著,“你的意思是,在你心裡,你我已經算是相識了對嗎?”
她的語氣實在是太殷勤了一些,直逼得對對面的男子恨不得跳進這涇河裡躲一躲。
可是這樣的直白對花渡來說就是最有用的方式,她目光灼灼,他避無可避,只能咬咬牙把一直憋在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你一直在盯著我看不是嗎?”
這話說得著實出乎引商的意料,那魚竿總算是從她手中脫落了,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時間又驚又喜,百般情緒都齊齊湧上了心頭,幾乎攪得她整個人飄飄然。
確實,她與花渡總共見了沒幾次面,卻是次次盯著對方不放。任對方如何行事,她的目光都始終停留在他的身上。可是,她原本以為他從未注意到,甚至還曾以為他是厭惡她的。
“我只是想認識你罷了。”她的語氣中帶著壓不下的雀躍,又問,“你不想認識我?不然的話,躲什麼?”
說話這樣大膽直白的女子,花渡是第一次遇到,或者說,“可你……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第一個女子。”
可是自從當了陰差開始,他接觸過許多女鬼,卻從來談不上結識。哪怕是上一次遇見的阿曉,也僅僅是他的公務,在處理公事的時候,所有生靈在他眼中都沒有男女之分。
引商總算知道了這個人為什麼會刻意躲避著她。在此之前她還真是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公務上與私下裡有著天差地別。
“你怎麼這麼傻啊。”她坐在船頭,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長安城的厲鬼們都說新來的陰差最是心狠,下手不留情,這一點確實沒錯。只要涉及到了公事,花渡就是那個讓惡鬼聞風喪膽的陰差。可若是沒了鬼怪要追捕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平生第一次與女子結識,不知道如何相處如何言語的傻子。
只要想明白這一點,引商就再也沒了之前許多沒有必要的顧慮,她從船頭站起身,看他那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裡忍不住偷笑,明面上卻故意板起了臉,“那你今天怎麼不跑了,你倒是跑啊。”
其實花渡倒還真想走來著,只怪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