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晰的感覺到,身邊的水波突然一震。
原本還在努力將她往下拖的水鬼似乎受到了什麼重擊,狠狠跌在了河底的流沙上面,沒了禁錮,引商幾乎是拼了命的想要往上游去,可又礙於力氣用盡無論如何都揮不動自己的胳膊,到了最後,突然拽住她手臂的是突然出現在她身側的另一個人。
正是這個人踢開了她身邊的水鬼,任是那水鬼怎樣掙扎,都掙扎不出,只能老老實實被他踩在腳底下。可惜這還不是結束,踩在那水鬼胸口的他一手拉住了引商,然後突然彎下了身,用空閒著的另一隻手拽住了那水鬼的飄灑在水中的長髮。
引商用最後那一丁點意識,隱約察覺到了身邊的人拽住水鬼的頭髮之後就突然攬住她躍出了水面,可惜她沒能看到,他在蹬著那水鬼躍上來的時候,也順手活生生的扯斷了水鬼的腦袋。
她能看到的,只是那略顯眼熟的一身黑衣,還有那緊緊纏繞在對方臉上的白色麻布。
“花……渡?”
☆、第25章
“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引商是在意識尚且朦朧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飄飄渺渺的,像是從天邊傳來,也沒有伴隨著那惱人的水聲。
啊,對了,水聲!
“咳!”她捂著胸口坐起身,猛地咳了幾聲,咳出了幾口腥鹹的河水,總算再次體會到了能夠放心喘氣的感覺。這劫後重生的放鬆感足以讓整個人徹底無力下來,若不是旁邊有人託了她一把,恐怕她就要這樣仰躺在地上再睡上一覺。
可是託著她後背的人卻不認為她可以就這樣睡過去了。
“醒了?那就說說吧,怎麼回事。”謝十一一隻手託著她,另一隻手指了指她手邊的東西。
那是一顆人頭,確切的說,應該是那水鬼的頭。如今正是豔陽高照的時候,許是因為被暴露在岸上,原本那頭滑膩的長髮已如枯草般雜亂的糾纏在一起,而在這張看不出形狀的臉上,它的眼皮已經被強硬的翻了上去,露出了裡面瑩綠色的眼珠,被陽光一照,竟還隱隱滲出幾分血色。不用說,在引商醒來之前,聞訊趕過來的金吾衛們已經將這顆斷頭仔細檢查了個遍,最終才判斷出這個東西絕非活人的腦袋。
就連謝十一都不得不承認,水底下確實有不知名的怪物。
引商默默盯著那斷頭看了一會兒,這才環顧四周,只見他們此刻還身處昨晚她落水的河畔,無關的漁民早就禁止出入此地,被幾個金吾衛嚴加看守的也只有三郎一個人。
眼見著她終於醒過來,三郎不顧阻攔就想往這邊跑,“姐姐你還活著嗎?”
他這一喊卻沒能引起周圍幾個人的驚詫,所有人都是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該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這回終於輪到引商覺得不可思議了。她連忙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很顯然,她早就忘了昨天救三郎的時候是把腰帶解了下來才落水的,眼下但凡是眼睛還沒瞎的人都看得出她到底是男是女,而正因此如此,這些人才總是知道避嫌了,她身上披著的衣服恐怕就是趙漓他們好心脫給她的。
“咳……咳……”引商又忍不住咳了幾聲,這次沒能咳出河水來,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
雖說這秘密算不上什麼秘密,可是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拆穿了也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偏偏三郎不懂她眼下的尷尬,衝過來撲到她身邊就開始說個不停,“姐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引商小心翼翼的睇了一眼身後的謝十一,這才湊近三郎小聲問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她隱約記得自己快要被水鬼拖到水底的時候被人救了上來,而那人又像極了花渡,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記不清了。
三郎體諒她因為嗆了太多水而腦子不清楚,便又老老實實給她講了一遍昨晚發生的事情。原來昨晚兩人的呼救並不是沒人聽到,只是住在附近的漁民們卻都不敢過來了。說到底,即便白日裡還在為自己兒女的慘死哭天喊地誓要報仇,真的涉及到了鬼神之說的時候就沒人敢再輕易涉險了,哪怕只是救別人的命也不行。古往今來,但凡牽扯到鬼怪之事,便有“詛咒”、“報復”之說,漁民們懼怕了水鬼,擔心自己得罪水鬼之後會遭到報復,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僥倖逃脫的三郎在爬到岸上之後,心知自己不能像上一次那樣冒冒然救人,只能拼了命的往有人的地方跑,一邊跑還一邊呼救,希望找到幫手救引商上來。不過這一次他沒遇到已經躲起來的漁民,反倒遇到了謝十一和趙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