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下去,扭頭輕輕拍了天靈腦袋一下,“下次別跟著亂打人!”
天靈頗為委屈,最後主動提出要留在錢錢櫃坊守著衛瑕。剛好走出門的李瑾似乎要與他們談談近日發生的事情,引商便點點頭,同意了這兩者的提議。
離開前,她不忘去向蘇雅連聲道歉,並稱自己明日一定帶賠禮上門,蘇雅卻像是再也不想跟她說話,擺擺手就避之不及的進屋了。
*
入夜,永寧坊各處都熄了燈,錢錢櫃坊也不例外。
蘇雅是住在這櫃坊裡面的,不過在那沒有光亮的屋子裡,與其他夥計住在一起的他卻突然站起身走至窗邊,然後摸出了一面銅鏡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自白日時被石頭砸了那麼一下之後,他便以麻布纏住了自己的臉,如今一點點解開那布條,展露在鏡子面前的卻是一張五官已經挪了位的臉,眼鼻深深凹陷下去,讓他用力拽了好幾下才將臉皮拽回原位。只是那樣子還是有些奇怪,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還有一隻眼睛竟是含在嘴裡的。
他輕輕撫過這張已經扭得不像樣子的臉,像是對著鏡中的自己嘆了聲氣,便收了鏡子推門走了出去。
夜深人靜的,院子裡空無一人,他走了沒多久,便穿過另一扇房門走了進去。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受了重傷的衛瑕還有天靈躺在那裡。
天靈睡覺時很不老實,躺在地上翻來翻去的。蘇雅在他身邊停留了一瞬,忍住了踢起一腳的衝動,只是哼了一聲,像是在鄙夷對方那副皮相,然後便跨過他走至衛瑕身前。
哪怕是受了這樣重的傷,床榻上的年輕男子在睡夢中也沒有因為無法忍痛而皺起眉頭。淡淡的月光灑下來,正好照得美人面容如玉。
蘇雅探出一隻手去,輕輕撫過對方的面龐,一路向下,遊移至對方的胸膛處。那手竟然因為太過愉悅,而有些微微顫抖。
他看中這副皮囊實在是太久了,終於……終於能夠成為自己的。
“咻!”
未等他手下用力,耳邊已傳來一陣劇痛。
他連忙伸手摸去,卻驚覺自己半個耳朵已經被人削下,而與那半隻耳朵一起靜靜躺在地下的,僅僅是一張從賬本上隨手撕下的碎紙片罷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後,不成形的兩隻眼睛看到的卻是站在暗處的那個略顯壯碩的身影。
天靈捧著屋子裡僅有的一本賬本站在他的對面,眼見著對方在驚慌困惑之下倉皇逃走,正欲追上去的時候,便聽衛瑕終於忍不住那痛楚,輕哼了一聲醒來,朦朦朧朧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事。”回答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堅定。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畫皮鬼(6)
跟著李瑾回到隴西王府時,引商意外的見到了錢錢的兒子林瑛。這個聰明又懂事的孩子正坐在門口等著什麼,待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來時,不由站起身將隊伍裡的人都看了個遍,最後越看目光越是黯淡,欣喜的神情也漸漸變為了失落。
相較之下,李瑾倒是難得的親切,走上前拉著他的手進門,“這麼冷的天,怎麼一個人坐在外面?”
許是想到自己說出理由來,面前的人會不高興,林瑛只是動了動唇,最後搖了搖頭沒說話。
不過他不說,李瑾也猜得到原因,不由嘆了聲氣,喚府中婢女來將孩子帶回屋子。
花渡有公務要辦,引商身邊只有華鳶執著的跟了過來,兩人進了書房之後,李瑾與金吾衛的長史也走了進來,前者坐到他們對面,後者守在已經關嚴的房門邊。
李瑾向來不是多話之人,張口便直言道,“是人是鬼,是神是妖,你們這些人的事情,我不想多問,也不想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不記得。只是,我希望你們也同樣如此。”
說著,瞥了一眼長史,示意他說下去。
長史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無需多想便接著說道,“二位可知衛家三郎今日見到郡王后說了些什麼?他說,‘早知避出衛家仍難避災禍,不如一開始就不避。’二位明白了嗎?三郎居於道觀不過是無奈之舉,至於這其中的曲折,無關之人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從今往後,三郎怕是再也不能回你們那裡去了,二位只當自己從未結識過這樣一個人就是了。此前聽說過什麼,也都忘了吧。”
引商半天沒說話。她也想過衛瑕急急忙忙離開衛家的理由不簡單,甚至知道長史句句在理,但是真的聽在耳朵裡了,心裡還是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