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她道:“自己不忖著時辰行事,竟還有理再來惱人,即便有剩下的也早收了,哪有獨為你再拿出來的道理。”
想不到只是舉手之勞,這幾個老媽子卻偏不肯通融。
然而畢竟錯過晚膳也不是她的緣故,宋嫻自然不肯作罷,欲再爭取一番。
正爭辯間,幾個同她一樣在李容褀房裡伺候過的丫頭正好經過,見她在這裡同老媽子糾纏便頓了足進來。
往日裡她也見識過,這些丫頭偶爾因為伺候李容褀誤了用膳的,其他的丫頭就會幫她留下些,待歇下來的時候再簡單用上兩口墊墊肚子。
宋嫻忖著自己與她們這幾日也多有交道,說笑間也熟識起來,雖不承望她們也為自己留下吃食下來,但眼下幫著說說好話總好過她這個外人。
怎料她們竟絲毫不幫襯,其中一個還陰陽怪氣的對她道:“只瞧著你在書房裡半天不曾出來,還以為是這諾大的庭院裡就只你討得了殿下歡心,便賞了你飯吃,這裡自然沒有多的飯食留下給你。”
這話怎麼說的。
宋嫻聽得愕然,那幾個丫頭卻只留下這風涼話便轉身出去,將她一人留在那裡。
怎知她在書房裡受那李容褀的欺辱,到了這裡還要受這些閒氣。
她心有不甘,追出去欲同她們理論,卻見她們已然有說有笑的走遠。
於是那一口氣憋得宋嫻心裡作哽,獨自蹙著雙眉立在那裡,手上亦攥成了拳。
這時候卻有一個怯怯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阿寧。”
宋嫻黑著臉轉過身來,卻見阿清捧著一個用帕子包著的東西立在她面前。
看到阿清,她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下來。
只見阿清開啟帕子,露出一個半冷的饅頭,遞至她的跟前:“別的東西不好留,我只好拿了這個,你且將就用些吧。”
“還是阿清好。”宋嫻低喃著,自阿清手裡接過饅頭。
她雖出身將門,又和兄長們一起如男孩般的養大,可到底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裡曾以這樣的冷饅頭為食。
如今這般她心中自是有幾分委屈的,可眼下腹內虛空更是難當,便也不計較許多,就著那饅頭裹腹。
見她眸中隱有委屈憤然之色,善於察言觀色的阿清便勸她道:“我倆本不是這裡的人,遭到她們的排斥和冷遇都是有的,且她們近身服侍主子的,高傲些也是自然,你且莫往心裡去,反叫自己傷懷。”
宋嫻原本確實有滿腹的委屈與不甘,可她天性樂觀,得了阿清的勸說便覺好過許多,於是奮力展露笑容道:“瞧你說的,我怎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傷懷,不過是看不慣她們那副嘴臉,原本在這裡都是不容易的,何苦還要互相為難。”
說罷,她也不再多想,忙抓緊將那饅頭用完。
腹內不再過分空虛之後,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許多。
她便又恢復了有說有笑的樣子,同阿清交換著這一日的見聞。
怎料聊到最末處,阿清卻道:“我覺得阿寧和以前相比,變了許多。”
“啊?還好吧。”宋嫻垂下眼簾,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應著,內力卻十分心虛。
阿清歪了歪腦袋,彎起嘴角道:“阿寧比前開朗了許多,也愛笑了許多。”
“是嗎?我倒沒發現。”宋嫻還在硬撐。
阿清卻十分篤定的點頭道:“真的,不僅如此,阿寧還得到二殿下的賞識,能夠到屋裡伺候,我覺得認識這樣的阿寧,自己也很高興。”
聽到賞識二字,宋嫻心裡卻有一堆咆哮的野獸奔過。
如果說二殿下對她的那些算是賞識,那她覺得還是安靜的做個粗使丫頭比較好。
再聊下去唯恐露餡,宋嫻抬頭一看天色,又覺時辰已不早,便匆忙的別過阿清,兀自往李容褀的屋裡去。
想到又要見到那個傢伙,宋嫻素來自認為還算比較強健的心臟又開始七上八下。
她且行著,且還在寬慰自己:“不過是值夜而已,這大晚上的都睡著了,他總不能再生出事端來吧,這一次一定不會有事,一定可以的。”
☆、孤立
據宋嫻的理解,值夜應當是件容易的差事。
身為將軍府的千金時,她的房裡每日也有丫頭值夜,無非就是防著她夜裡起身,或是要飲個茶什麼的,以便隨時伺候。
說是值夜,實則也不是整夜都不能睡。
丫頭們通常都會抱著被子到主子的寢屋門口守著,若是沒有傳喚,便可自行打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