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現在當了皇帝,更沒有人能和他稱兄道弟,他不理解這些兄弟情誼,不過不妨礙他從這些人的心聲裡聽出端倪,他想了想,說道:“這位李校尉既然沒有對舅舅動手,還及時阻止了刺客,即使有罪,也可以將功贖罪,只要他配合。”
李任被按住,阿冬這方面十分有經驗,抵住了他脖頸間一處穴道,讓他能說出話,咬肌卻痠痛不堪,無法咬舌自盡,他沒辦法尋死,只好大聲叫道:“末將該死!只求一死!”
江衍瞥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你想死?軍中刺殺主將,以下犯上,是什麼罪名?通敵叛國,又是什麼罪名?”
“朕來告訴你,以下犯上,按大顯律,當鬧市腰斬。通敵叛國,九族同罪,三代以內親眷,當凌遲處死,九族中,女眷以及十歲以下幼童可免,男童處腐刑,入宮為奴,女童及女眷發入教坊司,子子孫孫,世代為妓籍。”
李任的臉色刷得一下白了,他家中雖然沒有女童,卻有一個剛剛滿五歲的兒子,他出身貧窮,整個村子都沾親帶故,要斬九族,那就是屠村!
這罪,他真的擔不起。
江衍的話震得眾人心裡都是一驚,有和李任交好的都在心裡暗暗祈禱李任不要那麼不識時務,有的,則是純粹的心虛了。
裴老爺子也反應過來,冷聲說道:“陛下說的對!你以為你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了嗎?李任,你要還是個人,就儘快把事情都招了,別給九族招來禍事!”
李任慘白著臉,看了田松一眼,顫抖著說道:“回將軍的話,末將是在王都大亂那會兒和匈奴人遇上的……”
王都大亂,是紮在他們心頭的一根刺,那一場浩劫來得氣勢洶洶,北陵城百年繁華之地被一幫宵小匪徒踐踏,甚至到了最後,只能把罪名推到周婉儀一個深宮婦人身上,他們到最後都沒有查出來,這些匪徒究竟是怎麼聚集起來,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北陵,造成這麼大的一場禍事。
江衍先入為主,一直認為是先帝糊塗,想讓七皇子繼位,所以縱容周婉儀招兵買馬,但是經歷得多了,後來想想,才發覺不對勁,先帝曾經是一代明君,即使越老越糊塗,也不會糊塗到這個地步,以為靠一幫匪徒就能讓七皇子坐上帝位,不去算損失,這更像是一場鬧劇,為鬧而鬧。
他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李任繼續說道:“那時……”
裴老爺子抬手:“好了,先別說了,這裡是主將營帳,不是審問犯人的地方。”
江衍知道裴老爺子的顧慮,他毫不猶豫,“把人帶下去審問,沒有朕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接近。”
人被押下去,有些人的心聲就更加慌亂了,江衍瞥了田松一眼,這個人沉不住氣,不太可能是李任不惜自己暴露,搭上一條命也要保護的人,也就是說,在座的這些人裡,還有一個隱藏的更深的內應。
江衍仔細的分辨了一下這些人的心聲,除了田松,他們的心聲都沒什麼異常,江衍有些懷疑,是那個人心理素質太好,看到同黨被抓,一點都不心虛,還是他根本就不在這裡?
江衍這麼想了,他也就這麼問了:“可是還有人沒到?”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江衍說什麼,來迎接皇帝,自然沒人敢缺席,事實上北陵大營裡品級夠得上的,能來的都來了。
裴老爺子倒是清楚江衍想問什麼,他想了想,說道:“還有個尹小子,他回去述職了,人不在這裡。”
尹憂絕不可能和匈奴人有瓜葛,他家世代將門,每一代都上過戰場,犧牲的子孫不下十個手指,和匈奴人有血海深仇。他本人更是十三歲上戰場,十五歲生斬匈奴大將,立下功勳,是年輕一輩將領中的佼佼者。
江衍點點頭,這個他是知道的,原來尹憂來王都是他自己的主意,他還以為是舅舅派他來的,那個人看上去正派古板,原來也是個跳脫的。
江衍不再多問,見舅舅面露疲態,連忙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舅舅先歇息,明日再談也不遲。”
裴老爺子揮揮手,讓眾人都退下了,江衍也行了一個子侄禮,走出了營帳。
北陵大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好歹靠近王都,比起漠北前線,這裡條件要好得多,給江衍安排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倒也舒適。
不過江衍卻睡不著,如果他是那個內應,就一定不會讓李任安全的活過明天,他想了想,還是起身,準備連夜去提審李任。
阿冬阿夏絲毫沒有怨言,點了幾個禁衛軍,跟在江衍身後,暗衛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即使是半夜被叫醒,他們看上去還是白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