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會戰略性留手。
砰——!
這一聲,不是由我耳中響起,而是直接爆裂了我的四肢百骸。
身後一雙手抱住我,活了二十四年,做人以來第一次受內傷,那雙由一側扣住我肩膀的手,手上的顫抖與寒意,甚至透入我衣下,完全成功地轉移了我對疼痛的注意。
眼前,燕朝紅吐了血,他也戰略性地拍了我一掌,又被當機立斷出手的魔術師救了一命,那斗篷魔術師暫時應付了黑衣人宋觀的軟劍。
眼下的狀況,五個人形成一條鏈,我在野人身前自發擋了燕朝紅一掌,燕朝紅被宋觀刺了一劍,宋觀又被魔術師鉗制——而一切的起因,僅僅只是因為野人的一個眼神。
野人啊野人……我想象自己嘴唇發青,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他,他卻好像比我更痛,喉結不斷顫動,避開我的視線,皺眉拉開我衣領檢查,眼神中,卻是千真萬確的驚惶與後怕。
“我沒事啊……呃……”結果一開口,就不得不痛得哼哼。
其實真的沒事,我連擦破點皮都會痛得哼哼。
野人不理我,但滿場看熱鬧的人,終該是時候撥個人出來打破僵局。
“二位請稍安勿躁。”南宮家的某位公子上前,說話的物件是宋觀與魔術師。
低咳一聲後,南宮公子再啞著聲音道:“既然眼下是非曲直不明,不如……”說著神色一變,跟燕朝紅變奸詐時一般一般的,南宮公子的視線延展,移向野人,然而他真正在看的人,卻是我。
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要攻擊野人,避重就輕,最好先逮著我下手。
“此刻還是先將整件事理清楚要緊。”南宮公子往前一步,又沉聲,“既然盟主口不能言,就暫且由在下代勞,在下斗膽,先將此事來龍去脈做一番假設,若盟主覺得不錯,點頭便可。”
話說完了,但卻換來個冷場。因為野人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麼,或者他聽了,卻故意選擇無視。
野人摸完我的骨頭,又檢查我的皮肉,探著頭,擋住眾人視線,手很輕,指尖很冰,抖發抖發地摸我胸口,我擋他,他卻很不給面子撥開我的手,搞得我想當眾呻吟。
“遠的不說,”南宮公子卻自動自發,看向我與野人道,“先說盟主您想要取回的這把神泣之刀。神泣之刀為盟主至高無上地位之象徵,您要重執,本無可厚非,但四年前,敢問一句——如此重要之物,又怎會從您手中遺失?!”
“或者不該說是四年前……咳咳……”南宮公子咳不停,咳完之後再繼續,“鹹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您初任盟主,武林上便出了一樁莫大的慘案,前盟主石尤風一家一十三人,包括其歸家省親的女兒石笙桓,被魔教尋仇之人上門屠戮,更不論其府中數以百計的丫鬟、家丁、以及護衛——邵盟主,在下記得當時您發出正道公令,誓找出真兇,告慰石盟主在天之靈——但在下同樣也記得,那時向天下武林發出訃告、宣稱盟主已歿的人便是您自己,換句話說,除了你們涼風山莊的人,事實上根本無人能夠證明,盟主一家究竟是如何遭人毒手、又究竟是糟了何人毒手,邵盟主,在下說的可對?
“而更為湊巧的是,也正是從六年前開始,您作為盟主統領正道,其間大小事無數,各門各派共舉抗敵無數,卻從沒有一次,您將神泣之刀置於人前——因此在下惶恐推測,或許在更早之前,您便已經失了刀。
“接下來便是半年前,糜當神捕出門遠行,卻不想天網恢恢,竟讓他在陰差陽錯之下由一異域人手中得獲此刀,並且完美無缺的神泣之刀已再不復從前,由精鋼所鑄之刀柄上,竟然出現了一個以內力所寫的‘邵’字,並且最後一筆由強轉弱,血跡不退,顯然是刻字之人氣絕之前全力所為——
“而這天下間,但凡通曉武功、並略知些江湖之事的人,都能說得明白,要做到刀上刻字的功力,加上盟主您,根本也不過五人,偏偏辰罡殿教主重傷,西夏天劍歸隱,武林泰山北斗方寧道人更是早已不問俗事,並且他們三人皆先後於江湖露面,尚在人世,因此與神泣之刀失落相關之人,獨剩了您、與前任石盟主。”
對方把話說到這裡,野人才終於整理好了我的衣領,確認我沒有大毛病,回過身,不緊不慢看南宮公子。
南宮公子稍稍頓了話頭,手捂在唇上又咳,咳畢問:“邵盟主,在下敢問一句,既然此把神泣之刀本身就為您所有,為何您不光明正大現身,又為何非要急於尋回此刀,甚至不擇手段——可是您最終想起來,自己將它丟在了何地,或是用它殺死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