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燕朝紅轉頭去看,卻出乎意料沒有看到野人,想想或許他已經反應了過來,又或者他嫌我噁心,總之我以為他走了,院子口回了身正準備往裡走,不遠處卻傳來奇怪的聲音,我側眼去看,正看到野人彎身在一棵小樹下,他在吐。
“你沒事吧?”野人身邊,我遞了塊從燕朝紅身上翻出的手帕。
野人吐得差不多了,用衣袖擦嘴,他側過頭看我,臉色白得像紙漿,沒有接我手中的高階絲制方帕,搶在我之前,他無聲說:“沒、事。”
“沒事就好,”我訕訕收手,“沒事就快過來,我來跟你介紹。”
……
小院裡,明明到水缸邊窯兩瓢水把手衝乾淨,然後第一時間排到他家公子旁邊,等我給他介紹。
“還介紹什麼!”燕朝紅擺手,“大家早就見過面。”說完看向野人,又把我抓到他身邊,“對不住啊,”燕朝紅指著我向野人解釋,“這小青山摔壞了腦子摔傻了,所以她不認得你,你別往心裡去,這幾日我幫你勸勸她,看她能不能想起你來。”
野人看著燕朝紅,一直到聽完最後一個字,才把眼垂下,慢慢點了點頭。
“還有,”我到徐崤明身邊,“他叫明明,或者你叫他徐小明,他人很好的,信佛,平時不殺生只殺人——啊!”燕朝紅狠狠踩了我一腳,我瞪他,明明卻看向我認真道:“方才那條魚是我殺的,青山小姑子喜歡清蒸還是紅燒?”
我笑,“你做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家公子?問我幹什麼,你家公子喜歡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是不是啊,小紅紅?”
燕朝紅白我一眼,道:“那當然,我家明明能燒一手好菜,全靠我一張嘴為他品評,他還能不好好伺候我這張嘴?”
於是明明更加認真道:“多謝公子誇獎。”
我無奈,看著身邊兩人,非常明顯的斷背傾向。
然而更遠一步,野人一動不動,維持從頭到尾低頭的姿勢,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無論怎樣,野人要找他的小情人,那人雖不是我,他卻認準了我,而我在他面前與燕朝紅故意親暱,其實我是想讓他明白,人有相似,但就只是相似而已。
他卻看不穿,或許他心裡正在難過吧,他作為啞巴,難過的時候一聲不吭,叫人看了很不舒服。
“野人,”我走到他身邊問,“你真要留在這裡嗎?”
他抬起頭,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他依舊說得很慢,我也很用心在看,但是那張唇型良好的嘴,卻沒有讓我看懂它究竟在說什麼。
不由自主我就伸出了手,然後這時才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野人之前一直想來抓我的手——他是想在我手上寫字!他不能說話,所以才想用寫的,而他每一次靠近試圖碰我的手,我就會把他當成色狼躲開他,以為他想非禮我。
很無奈,我笑了笑,看他在怔怔地出神,他看著我的手心,慢慢看,卻沒有伸出自己手的意思。
“你想說什麼,”我將手掌更向他眼前移了移,“你可以寫下來。”
野人抬眼對上我的視線,他從進了院子開始,一直反應很緩慢,什麼事都慢上半拍,像始終處於震驚之中,回不過神。
我安靜等他,他慢慢抬起手,一隻手抓住我的指尖,另一隻手四指扣起,伸出食指,有些粗糙的指尖,在我的手掌心慢慢劃過,寫下:Do you fancy him?
“什麼?”我一句話問出口,整個人呆住了,是英語?!
“野人你會說英語?!難道你——”於是再也管不了和他熟不熟,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就使勁搖晃,“難道野人你也是穿越來的?你會說英語,所以你——”
我的話沒完,穿越來的野人卻忽然抬眼對上了我的視線,我腳一軟,猛地放開了手。
野人這一次看我的眼神,很兇——我直覺,這是一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他眼睛裡的視線,還有怒氣,腦子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我——他怎麼就敢對我生氣的?!他膽子變大了,大上天了?!
然而,野人的眼神除了有些衝,還有一種痛心,看著我,完全不相信我怎麼就這麼不受教的一種痛心——當然,這仍是一種比喻。
突然,野人甩開我的手,一轉身,大步流星往院外走。
“你等等啊!”我追在他身後,但是他走得太快,我真懷疑他是會輕功的,甚至在我眼皮子底下,人出了門,轉個身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燕朝紅也跟著追出來,“那啞子不是你舊識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