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著淡雅的蘭香。
久久得不到回應,水澈又喚了一聲。
“姐——”嘴邊的話還未完全出口,就止住了。
床榻上的女子雙眸緊閉,髮髻散亂,就那樣趴在床頭,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水澈小心翼翼的走近謠司,眉間帶著少有的溫情,卻是一臉稚氣,想是害怕自己驚擾了尚自睡夢中的少女。
“稚兒,是你麼?”謠司卻還是轉醒了,一手扶著床榻,一手揉著迷濛的雙眼,似是剛剛進了一個不願離開的夢境,悵然道。
“姐姐回來了,都不告訴稚兒。”裝作沒發現姐姐的倦容,只是仰著頭凝視謠司紅暈的臉龐輕聲埋怨,扯著衣角的小手不住搖晃。
“稚兒乖,姐姐是有些累了啊……”話未說完,剛剛睜開雙眼的謠司猛然發現水澈周身破爛的衣衫以及血肉模糊的身體,一把將這個孩童般模樣的弟弟擁入懷中,哽咽道,“爹爹他……又打你了?”
把臉埋進姐姐的懷裡,滿足的笑笑,水澈輕輕點了一下頭。
若不是想到姐姐會心疼他,他又怎會讓那些下人看到他被打的慘樣。
“怎麼無故的又去招惹他,也不知道躲閃,疼不疼……”雖說這樣驚心的傷情並非她第一次見到,但每次看到她的稚兒受傷,她的心都會狠狠的抽搐。
“姐姐抱著稚兒,稚兒就不覺得疼。”剛剛的忍受瞬時化作了心中的甜蜜,只要還有姐姐愛他,就足夠了。
拉開櫃屜,取出一個棕色的木盒,置於床上,水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謠司從中拿出止血帶剪刀針線,輕柔的剪開他的長衫,熟練的拭擦傷口,縫合,然後纏上繃帶。
只是,姐姐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拭擦傷口的手停在他的腰間,臉上漸漸露出紅暈。
“姐姐,怎麼了?”水澈不明所以,輕聲問道。
“沒什麼。”謠司的臉微微漲紅,心中暗暗責怪自己,這個弟弟,即使是十七歲的年紀了,卻還是這般孩童模樣,惹人憐愛,可自己又怎麼突然胡亂想起男女之事,不斷告誡著自己,她的腦中卻猛然浮現出了那個偉岸的身影,那個短暫的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子。
“姐姐。”水澈看著謠司桃花般的笑靨,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些失落,猛地想起剛剛聽到門口丫頭們的對話,問道,“姐姐第一次的任務完成了麼?”
謠司正縫著傷口的手輕輕一斜,長長的銀針就插進了少年的血肉之中,慌忙拔出,原本乾涸的傷口又滴下連串的血珠。
“姐姐,一點都不疼,真的!”看著姐姐泛著淚光的雙眸,他索性拿起掉在床榻上的銀針,毫不猶豫的刺入掌心。
長長的針身已沒入一半,水澈卻還是毫不在乎的笑得燦爛。
“怎生這般作賤自己!”幾乎是吼著,謠司的淚水滾落,滴到他的身上,滾燙,灼傷一片肌膚。
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姐姐生了這樣大的氣,水澈忘了拔出插在手心上的銀針,有些木訥的愣在了一旁。
謠司也愣了,那句別人怒吼著告訴她的話就讓她這樣甩到了她的稚兒身上——而稚兒,只是想要安慰她而已啊。
像是受到驚嚇的稚兒,神色木然的愣在那裡。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彷彿看到了從前。
又看到了九年前的稚兒——幾乎是沒有變過的孩童般的身形,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蜷縮在天痕山上巨大的合歡樹下,神色木然。
那時,只是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弟弟,有著駭人的異色雙眸的弟弟。
天還下著濛濛細雨,她沒有撐傘,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面前。
黑色的左眼,藍色的右眼。
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眼眸,她的心跳好快,於是,不自覺的抬起手臂——可他卻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躲開,臉上流露出敵視的神情。
如同一隻乍起毛髮的小貓,拼了命的要保護自己。
她咯咯的笑起來,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臂。
他還是那般警覺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只是,想要摸一下而已,真是小氣。
他的眼神似乎是顫抖了一下,卻還是保持著那種姿勢。
防禦的姿勢。
她撅起了嘴,瞟著他,那麼好看的眼睛,真的不可以碰啊?
一下,一下就好了!她懇求著。
心被觸動了吧,男孩子低下頭。默許了。
她走近他,伸手,然後溫潤的指腹就覆上了那雙美麗的眸子。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