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譽若是因自己而受損,那她一定會心懷愧疚。
雲天之這個名字和他的人一樣,在寒冷的冬日裡漸漸凝固在了阮蘿的心底。
如果真的如學姐所,失戀與掛科是一回事,那麼雲天之一定相當於阮蘿曾經的毛概課老師,他將整本書都畫成了考試範圍,阮蘿考試前三天只睡了五個小時才全部背完,結果最終出得題卻只能靠自己理解。
唯一的區別是毛概是必修課,但是雲天之可以成為選修課。
最後阮蘿還是咬牙決定和這門折磨人的選修課斷絕來往。
而云天之竟真的再未出現過。
一切似乎就這樣在薛存道死後風平浪靜下來,阮蘿有時路過院子,路過埋藏屍體的地方會格外盼望春天的到來,這樣屍體會加速腐爛,一段時間過去後,就再沒有人能威脅到她。
因而當阮蘿透過自己的感覺記錄下連續五天平均氣溫開始超過十度左右時,她真的抱著洛白狠狠親了幾口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青越的冬天並不漫長,雖然地處溫帶,但暖風透過通暢的地形將溼潤的水汽輸送至此,路程中不斷減弱,使得溼度和溫度在抵達這裡時恰到好處。
甜菜的最佳播種期可以比其他的糧食提前許多,在土壤溫度剛剛達到五度左右時,阮蘿就租了頭牛開始了播種。
人人都很奇怪,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人圍攏在田地周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早的春耕。可甜菜作為溫帶寒帶的經濟作物,一定要在土壤溫度不高時才能夠有發芽的條件,阮蘿曾經跟隨導師去過東歐平原帶以及俄羅斯考察,對這些溫帶寒帶經濟作物的印象十分深刻。
因為之前買來貯藏的甜菜塊根數量不多,僅用了一兩日就全部播種完畢,只是這一兩日後阮蘿足足睡了有二十個小時才將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阮蘿之所以選擇甜菜種植也是因為這種作物好打理易生長,比尋常的莊稼要節省人力,這一點對於家中只有兩個勞動力的阮蘿來是最重要的優勢。
之後,阮蘿去自家莊園的土坡上又看了看那些野葡萄藤的近況,顯然野生的雜草生命力就是頑強,第一縷春風還吹不散冬日裡參與的寒意,嫩鸀的細芽便悄悄在枯草的掩蓋下開始慢慢生長起來。
這一次阮蘿決定搭好架子變野生為種植,為此她讓洛白去那些常年種植葡萄的莊園農戶家仔細打探了一下如何移栽葡萄和如何種植,回來之後仔仔細細地整理了出來。
春季是莊園中各家各戶最為忙碌的季節,阮蘿自己實在沒有力氣砍樹來搭支架,只好買了一些便宜的用來做院籬的圓木,這些東西都堆在了院子裡,阮蘿打算等著有人家空閒一兩日的時候租一個車再拉到小山丘上面去。
“你寫得究竟是些什麼?”
夜晚的油燈下,碩士在桌角站著打盹,洛白盯著阮蘿的線裝本子看了許久,最後忍不住發問。
“一些引數還有我用儀器記錄下來的資料。”阮蘿頗為自得地笑了笑。
“就是屋頂上那些破爛?”
“那些都是精密儀器的簡化版!”
洛白輕輕一笑,轉身倒了杯水:“那個木杆上的破布條一個冬天都快被吹爛了,你不打算換一個?”
“那個是風向儀!”
長時間的相處,洛白已經清楚,只要質疑阮蘿的儀器和書寫的內容,她一定會怒不可遏地跳出來辯駁,有時甚至還會氣得面目猙獰語無倫次,一些自己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明天我想進城,”洛白看著阮蘿一張怒氣衝衝的臉,突然提起了正經事,“你有什麼要帶的東西麼?”
“你進城做什麼?”阮蘿剛剛差點氣得把筆記丟了出去,可沒想到洛白居然這麼快轉換了話題。
“我想去找雲天之。”
洛白的話音像是石沉大海,小屋裡霎時被沉默掩埋,阮蘿沒了剛才的氣勢只是靜靜地盯著洛白,抿緊嘴唇,不發一言。
“我想確認一下……”
“沒關係,”阮蘿低下頭,盯著本子,昏黃曖昧的光線在柔白的紙上形成一個明亮的光圈,阮蘿用手輕輕撫平褶皺,抬起筆繼續寫著些什麼,“這是你的事。”
阮蘿的語氣讓洛白一時間心中充滿了負罪感,她有些不安地坐到了床邊,幾番欲言又止後還是開口:“事已至此,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事已至此,就算我對他念念不忘又有什麼用?”阮蘿抬起頭,烏黑的瞳仁被淺橘色燈影晃得澄澈明亮,可原本輕薄的光暈卻像是淡淡的陰翳蒙在了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