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蘿鬆開手,抬眼看著滿面不解之色的陌生姑娘,向著床上示意了一下。
雖然將迷惑寫在了臉上,但那姑娘卻連眼睛都不眨地爬上了床,躺平。
“現在,我要去釀酒做飯外加撫慰被你嚇壞了的碩士,在我回來之前,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不許動,動了就當你剛才的話都是騙人,看我們兩個誰是道貌岸然表裡不一。”
說罷,阮蘿不顧呆愣在床上的姑娘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
“還有,”走到門口後的阮蘿突然停住回身,看向床上的女子,“我這輩子最虛偽的一次是在寫入黨申請書的時候,你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讓我不得不說謊話,再說,我要是虛偽的話那我今天遇到的那些人算什麼?我看不止我需要長見識,你也得和我一起上上課了。”
門被自己摔上的一瞬間,阮蘿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阮蘿一直覺得自己性格還算溫柔可親,無論是之前的世界還是現在的時空,可是今天她突然意識到和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說同樣的話,不知這算不算一種迫於無奈的成長。
想到自己剛剛似乎說了上課,阮蘿腦海中閃回了今日在香韻閣後巷與雲天之的談話,她有些猶疑,是這個對話改變了她,還是今天遇到的這個姑娘將之前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人誘導了出來?
阮蘿不知道。
或許都有,或許都沒有。
可她此時此刻突然無比想成為一個足夠好好活下去的聰明人,一個聰明的好人。
從前世界的經歷告訴自己,聰明和好有時難免矛盾,可剩下的就等到矛盾出現時在解決好了。
這時,碩士終於從一直躲藏的側屋裡飛了出來,圍著阮蘿的頭頂繞了兩圈後飛上天空化作一個最終看不見的黑點,消失在她的眼前。
之後,阮蘿走了幾戶也有莊園地產的人家,問了下葡萄的價格,雖然不是很貴,可阮蘿覺得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她曾經細心從一些久居此地的老人那裡打聽過,青越城雖然少有酷寒和早冬,但一到十一月末,第一場雪總不會相差幾天。氣溫一旦過冷,那葡萄就不能自己發酵,所以她恐怕只能趕得及做最後一批酒了。
況且現在自己的居住條件實在太差,既然搭救阮芸的計劃已經付諸東流,阮蘿決定在入冬之前花一筆銀子將房屋好好修葺一下,至少不須要像現在這樣擔心天公不作美來一場大雨。
因此,阮蘿只買了一百斤葡萄。
不過省去了採摘的功夫,她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在每天的攪拌上,況且新葡萄的出酒率她還不敢確定,最後,她從一家夫妻手中買了一百斤葡萄,越好明日一早夫妻能將葡萄送至她的家中,之後再另行結算運費和剩下的貨錢。
回家的路上,阮蘿不斷反思,如果是之前的自己,那恐怕就會將所有的錢一次付清,可現在自己顯然是要暫時身兼農民和商人的雙重角色,她不得不換一種思路。
這樣也好。
回到家中,阮蘿先是悶上一鍋米,而後又炒了四個從里長家舀回來的雞蛋,她實在沒什麼做菜的天賦,基本上自己在家時也不過將就,炒雞蛋簡單還有營養,也算是阮蘿最舀的出手的菜了。
最後,阮蘿才進到正屋中,去看看那個倔強得好像地下工作者一樣寧死不屈的陌生姑娘。
屋子裡靜悄悄的,有些暗,窗外最後一抹餘暉正在漸漸向西邊盡頭隱沒,阮蘿點上了一支蠟燭放在桌子上,四支腿有些長短不一的破桌子搖了搖,吱呀聲在屋內迴盪。
可床上好像還是沒有動靜。阮蘿走了過去,發現那個陌生姑娘睡得正香。
直到這個時候,阮蘿才第一次有機會靜下來細細打量她的臉。
她很白,白得近乎憔悴,顯得雙眼下的烏青更加刺目,清秀柔美的臉上卻透著一股倔強。她大概多大?阮蘿猜應該不會超過自己太多,無論怎麼看上去都像是一個瘦小又虛弱的小姑娘。她的嘴唇沒有血色,淡淡的粉色有一些破皮,小巧的鼻翼在睡夢中因為呼吸而輕微起伏,纖長卻稀疏的睫毛湣�鵜揮猩��卮瓜隆�
阮蘿來到這裡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徐緋月當之無愧,可是她不喜歡徐緋月的美麗,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五彩斑斕的毒蛇爬過面板,讓人忍不住戰慄。眼前的這個姑娘有的不是美貌,而是一種阮蘿無法形容的韻致,她憔悴與支離的疲憊像是一層月華的光暈,淡淡地籠罩在她沉靜的面龐之上。
最後,阮蘿還是沒有叫她起來吃飯。
炒雞蛋放少了鹽,阮蘿一個人端著碗坐在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