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武是最接受不了的一個人,他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發上,亂糟糟的花白頭髮遮住了面容,一邊大笑一邊用手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沙發,甚至不敢再去多看他兒子一眼。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空曠的大廳裡只餘下賀文武的笑聲。
賀佑欽開口打破了滿屋子的沉默。
他只說了一句話。
“袁復立算什麼?”
蘆珊愣住了,蘆輝扭曲著臉趴在地上,連袁復立自己都像是怔了一下,然後他捂著嘴笑起來。
“就是這樣,我才喜歡你啊。”袁復立拉成了尾音。
蘆珊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所謂的妒忌,妒恨命運的不公,妒恨老天爺的不睜眼,妒恨那些比她活得更好的人,而她自己卻陷在深淵無法自拔。直到她有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想要擺脫現在的一切,把她這些年精心設計來的東西都給這個孩子。
那袁復立又算什麼?
“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我放你離開。”袁復立拍了拍沒有沾染任何灰塵的西裝,站起身走到賀佑欽面前。他們面對面地站著,視線相對。
袁復立揚著嘴角笑了,“我做主放你走。”他的手插在口袋裡。
賀佑欽淡淡挑眉,“難道原本你們不打算放這裡的人離開。”
袁復立聳聳肩,“你看看她的精神狀況再看看現在這幾個人的樣子,她吐露了這麼多,以她的心思怎麼可能放知道真相的人走。”
“所以?”
“所以你欠我一份人情,你可要好好記住了。”袁復立突然湊到他身邊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賀佑欽臉色不變,從口袋裡抽出紙巾擦了擦臉,然後把紙巾扔在地上。
袁復立又一次笑了起來。
蘆珊卻皺起了眉。
“誰說讓他走了。”賀家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就是因為她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嘖,趕盡殺絕一點美感也沒有。”袁復立看了她一眼。
“你們一個都走不了。”賀家的大門被推開,厲容銳帶著一群人進了大廳。
袁復立不知道什麼時候緩緩彎起了唇。
蘆珊謹慎地站了起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厲容銳笑了一下,走到賀佑欽身邊,意氣風發的樣子讓蘆珊心裡產生了巨大的疑惑和不安。她不知不覺抓緊了身上柔軟的孕婦裙。“外面的人呢?”
厲容銳嘆了口氣,“你那麼自信你找來的那些人都是可靠的?”他笑了一下,“就像你說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貪心的人。”
“你聽到了我說的話?”蘆珊陰狠地盯著他。
厲容銳看到她微微向前邁了一步的趨勢,“你就算衝上來也是一屍兩命,還是自找的。”
蘆珊竟然冷靜下來,“你一個破產了的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又憑什麼站在這裡大放厥詞?”
“誰說他破產了?”賀佑欽淡淡出聲。
厲容銳笑著攤攤手,“就算是電視裡播的也不代表一定是真的。”
“不可能。”蘆珊厲聲打斷他,“隨意向媒體放出破產的訊息如果證實是假的你也要坐牢。”
“這個我當然知道。厲豐的情況確實很糟,但要破產就要資產稽核要結算要審查,你以為這前前後後需要多久?我的確向媒體放出訊息,也對外公佈了厲豐的狀況,所以你們看到的也確實都是真的。”
蘆珊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看著厲容銳輕鬆的姿態漸漸捏緊了手指。
“但不代表沒有後續。”厲容銳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找好頻道回放了剛剛的新聞。
螢幕裡,在厲容銳宣佈了厲豐的訊息後閃起一片閃光燈,接著人群一陣喧譁。
幾乎從未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沈三爺到了厲豐,在一堆的話筒和攝像機面前宣佈了擎天集團和厲豐的合作。擎天在關鍵時刻的注資意味著厲豐不僅獲得了新的機會,還邁上了一個新臺階,兩大巨頭的合作拉動了整個商圈的新一輪洗牌。
角落裡的蘆輝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甚至笑得自己都趴在地板上。
“鼎泰的資產早在爺爺出國前已經被全部轉移,爺爺才是鼎泰的董事長。即使你拿到了鼎泰也不過是個空殼子。”蘆珊他們當初想把空殼子的南極星塞給他,他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原本倒在沙發上的賀文武愣住了,然後慘笑著搖搖頭,像是老了幾十歲,再也沒有力氣多說什麼。
蘆珊搖搖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