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的隨遇而安,教他瞧不清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是隨遇而安的淡然,抑或是別的。
比如……
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眯起,手下意識的握緊,卻不自覺。
點點金光籠罩下,他只聽得面前女子的聲音清清冽冽,隱約可見巧笑倩兮。
一瞬間的靜默,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沒有開口,卻又彷彿都很有默契的在等著對方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光線移位。
狹長的丹鳳眼終得瞧見她,他瞧見她,五官恬靜柔美。
籠煙似的眉,青煙纏綿,暮色婉約。
傅聞君,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唯淡淡一笑,起身道:“大哥他們都在那邊,我去瞧瞧。”她抬步離去。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很是狼狽,如同一個在陽光明媚風景優美的豔陽天去遊玩的人,明明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的三月天,下一刻卻烏雲密佈,天雷滾滾,傾盆大雨砸的人狼狽不堪。
她一個人奔跑在暴風雨中,可是霧氣濛濛的,她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狼狽的逃竄,錯過了他的那一眼。
就像是她曾經聽過的一首歌——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不捨的眼……
彼時的他們,尚不知,在後來,他們錯過了許許多多的一分鐘。
一分鐘長不長要看和什麼比,和分針時針比,它不長,可以說很短,短短的六十秒。然而,若是和我們在某一時刻而變得柔軟怯懦的心比起來,它很長,它是六十秒,它需要秒針轉足整整一圈,敲打六十下。
在這個世上,不得不說的是,每個人在面對自己渴望的答案時,都是怯懦的。因為我們怕,怕那個答案不是我們期望中的。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們有多期望就會有多怯懦,總是遲遲不敢向前邁出。然而等到我們終於邁出那一步時,卻早已沒了過多的勇氣去等那一輩子僅有的一分鐘。
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傅聞君站起身凝望著河面,眉目依舊清雋,聲音低柔:“那個男人……誰知道呢……”五指並開,手心處是幾根斷了根的青翠綠草。
山風經過此處,那根根青草打著優美的旋兒輕飄飄的迴歸土地。徒留手心處淡淡的青苔,與稚嫩的青草香。
……相中?難道不是喜歡?她的用詞果然不走尋常路啊。
還是說這是她在給自己留餘地。
“夕晚。”他喚她,聲音莫名的暗啞而又囫圇,似梗在喉口又似含在舌尖般。
小唯回頭;笑問:“怎麼?有事?”單薄的月色長衫,被風拂動的青絲,倔強而張揚。
她,神色淡然,語氣如往常。
他微微一笑,長長的睫毛遮住如墨的鳳目:“還想不想去那鬧鬼的院子一探究竟?”他問。
一陣靜默後,小唯頭一歪,手指點了點鼻尖,笑:“好啊。”
丟下眾人,兩人悄悄離去。
院外,傅聞君主動攬住她的腰身躍進院子裡。
院子不大,因常年無人居住而顯得凌亂不堪,雜草叢生,倒是有間屋子門前的幾棵桃樹與梨樹很是生機勃勃。
霞光下,在夜晚讓人覺得很是駭人的院子竟添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小唯圍著一棵桃樹轉了幾圈,又蹦躂了幾下。
“你這是作甚?”傅聞君一頭霧水。
“我想要那株桃花。”
他抬頭望去,果然,在嫩綠的枝葉間藏著一株還未完全凋謝的桃花。
傅聞君瞧了她一眼,後者正用無比渴望的眼神望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唇瓣微勾,踮腳將那株桃花折下:“給你。”
她笑著接過桃花,這一刻竟是如此的溫馨。
許久以後,她依然記得這一幕。
記得他為她折下這株桃花時說的話——有花堪折直須折。
只是當時的二人似乎都忘了,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後來,當小唯回想起這一刻時,當她對程亦墨訴說著種種時,她所能想到的,唯有一句話——
只是當時已惘然。
只是當時已惘然……
“進屋裡瞧瞧。”
門上的鎖已壞,小唯推門就想進去。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這門明明沒有被鎖上,可無論她使多大勁兒都推不開。
“見鬼了真是。”好神奇。
“我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