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都起來了。
姨媽說:“我們坐那邊去。”帶著陸蔓君去大排檔,離臺子也就幾米遠。隔得不遠,能聽見他們在唱。
大排檔的夥計走來,拿著本子準備記:“吃什麼啊?今天燒鵝很靚,來個例牌吧?”
大熱天,吃燒鵝有點膩。他們就點了一份蔥油雞,滷水拼盤,再來一份白灼菜心。陳珂還跑去買了幾杯涼茶回來,清熱潤肺。
陸蔓君以前不喝涼茶。陳珂拿回來時,她抱著嚐嚐的心態拿了。她拿的是五花茶,用一次性紙杯裝著,聞著像草藥味。喝了一口,不苦,但也不像加多寶甜甜的。
但這涼茶可真管用,她本來滿心煩躁,喝完感覺清涼舒爽多了。大概有點去暑氣的功效。
正喝著,聽見一把女聲清唱:“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眾人叫:“好!”
她忙回頭去看,杜鵑一託衣袖,蘭花指,伸向遠處。那嗓音清麗低迴,繾綣如雲捲雲舒。其實還挺好聽的,陸蔓君不由得又多看兩眼。可惜杜鵑那臉長得不好看,還缺了一顆牙,一笑起來更難看。
她回過頭來,看見姨父和姨媽聽得入了神,閉著眼搖頭晃腦。
陳珂在邊上打哈欠說:“每次都唱這一段!還不如讓我上臺去唱英文歌呢!”
這時大排檔的夥計端菜過來,往陳珂看了兩眼,“咦?”他左看右看,從白長衫裡掏出一份皺巴巴的報紙:“這報紙上的人是不是你?”
第27章 補習班
陳珂拿過報紙,順著夥計指的地方看。見右下角位置登著陳寶心和胡芳芳出席剪綵的新聞。附著一張圖,拍到了陳珂的側臉,還被胡芳芳一頭高聳入雲的髮髻擋住了。
儘管這樣,陳珂還是激動得滿臉通紅,扯住陸蔓君的袖子:“我、我、我上報紙了!”又對姨父姨媽說:“看,看,快看。”指著那報紙說,“我上報紙了!”
陸蔓君探頭一看,發現他被胡芳芳的頭髮擋了半邊臉,立刻噗地笑出聲來。
姨媽特興奮,捧場說:“哎呀我兒子登報了!”拿過報紙研究,“真的很搶鏡,拍得也好看!”
姨父則笑說:“大家都看著陳寶心和胡芳芳去了,誰還注意得到你。”
陳珂完全沒有被打擊,哼著輕快地歌,衝姨父晃晃手指:“爸,你這種沒有上過報紙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中午時分,大排檔的人也多。熱熱鬧鬧地討論著《帝女花》和近期新出的幾部戲,爭論說到底陳寶心和胡芳芳誰更好。隔壁桌站滿了人,在聽評書。陸蔓君側耳聽了一截,在說桃園三結義。覺得有點沒趣,吐吐舌頭縮回腦袋。
天氣有點熱,樹上知了一直吵,也沒能蓋住那悽悽慘慘慼戚的《帝女花》。儘管如此,大家心情都不錯。
姨父姨媽跟著打拍子,哼《帝女花》。陳珂覺得無聊,跑去看老人家下象棋去了。陸蔓君喝了一口涼茶,咕嚕下肚,滿心舒服。這暑假還真愜意!
吃過飯散步回家,陸蔓君跟姨父姨媽提了一句,說是借雜物房當成補習室用。他們都沒意見,姨媽說:“幫別人補習可以啊,但是別影響了自己學啊。”
她點頭表示知道。
於是補習班就這麼開起來了。一開始報名的二十多個人,最後只來了十二個,還包括了許靜、楊玉和陶江。
陸蔓君已經很滿足了,起碼有人來了!
說來奇怪,這一條街沒有補習班。這時,全港補習風潮還沒有開始,跟幾十年後的瘋狂補習氛圍差距很大。她隱約感覺到,如果能把補習班做好,收益一定不錯。
她不太清楚會考難度,借了陳珂往年練習冊來看。題量大,卻簡單,主要還是靠幾道大題拉開分數差距。光看陳珂的題目也不夠,她找了個時間,去書店想找一點資料。中環附近有書店,可惜裡面的輔導書少得可憐,更別提試卷了。翻到後面看價格,一本書賣15塊!補習每個人才收10塊一天。
她默默把書放下來了。
怪不得沒人開補習班,這要怎麼開?連題目都沒有。這世界還真沒有遍地黃金這種好事。
她付錢買了兩本,還收到了陳珂的友情贊助。他當年會考練習冊還在,雖然是幾年前的,聊勝於無。她這時候也沒找到影印店,拜託了許靜爸爸去影印。
她先做了一次摸底考試。十二個人裡面,除了一個隔壁班的蔡曉曉,拿了滿江紅,其他人成績都能達到七八十分。出乎她意料,陶江居然還不算特別差。有人英文差,有人中文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