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走路確實已經沒有問題了。
蘇晚走在平阮兒身後,隨時準備扶她一把,卻不想她一個人安然無恙地走出了屋子,一路來到了隔壁房間門口。
此刻,平阮兒站在廊上,透過如鐵柱一般的坤護法的肩膀,望向了他身後緊閉的大門。那緊閉的門扉關著未知的答案,或令她喜極而泣,或令她痛不欲生。
或生,或死。
不到最後揭曉的那一刻,誰也無法知曉。
時間,在壓抑的呼吸聲中緩慢流過。平阮兒的目光,緊盯著那門扉,似乎妄圖看穿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看清裡面的景象一般。
掌心突然傳來暖意,她偏頭望去,卻是蘇姨握住了她的手。她讀懂了蘇姨眼中的意思:無論如何,姨在。
是呀,她們是親人,雖無血脈聯絡,卻勝過血親。無論如何,她與蘇姨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蘇姨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相依相偎,相依相存。
猴子,你一定要活過來,我們一家人,不能缺一個你。平阮兒在心中默唸道,緊了緊蘇姨的手,似乎在尋求支撐的力量。
吱呀——
漫長的等待中,門終於推開了來。
經護法從裡面走了出來,只見他形容枯槁,髮色枯黃而無色澤,面上更是難以掩飾的苦悶之色,“進來吧……”他的聲音嘶啞而無力,仿若宣佈噩耗一般。
前一瞬,平阮兒還在默數著時間,想著什麼時候開門,然而這一刻門開了,她卻邁不動腳步。經護法的表情以及他的聲音,讓她心頭湧上極度的不安。
蘇晚愈發抓緊了平阮兒的手。經護法是前兩日突然被叫去的,當時情勢兇急,只得將他從平阮兒身邊抽離。平阮兒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只是蘇晚卻是知曉的,所以她才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平阮兒承受不住。
雖然她自己也萬分期望奇蹟出現,但心裡確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畢竟起死復生,實乃逆天之術,若是紅軻魂術大成她還信,然而紅軻卻已將天火化為煉獄黑焰,所以根本不可能魂術大成,又以何救人?
“阮兒?”
聽到蘇姨的呼聲,平阮兒不禁扭頭過去,卻見她眼中各種複雜情緒翻湧,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沉痛與安慰。
難道蘇姨也認為猴子他……不!她不相信!
平阮兒突然大力地掙開了蘇晚的手,踉蹌著就往屋中急速衝去。與其在門外妄自猜測,還不如親自求證!她不信,除非親眼所見,否則她不信!
情急之中,她竟然直接將擋在門口的經護法一把推開,而經護法出乎意料地被她推倒,後背直接撞在了門框之上,悶哼一聲,唇角竟然溢位一道血線來。平阮兒卻顧不上,直接朝屋內疾奔而去,步履急促,跌跌撞撞,左腳絆著右腳,竟如蹣跚學步的幼兒般。
楚筠見經護法流出鮮血,心下駭然,當即將一個瓷瓶塞入了他手中,然後緊跟著平阮兒進了屋子。愣住的坤護法也回過神來,經護法都如此了,那家主該是何等情況,當即也箭步衝入屋中,蘇晚和雪禾緊隨而去。
然而眾人越過屏風後看到屋內的情景之後,卻怔在了原地。
所有的物品都彷彿被火燒過一般,全是焦黑之色,就連那床幔也不例外,早已被燒得翻卷過來,殘缺得只剩下一半,空氣中甚至還瀰漫著燒焦的味道。
楚軻人倒是沒有大礙,此刻戴著面具,正同坤護法一同站在平阮兒身後,三人將榻擋住,讓人看不清其中情形。
“命是救過來了,只是人能不能醒,還得看機緣。”楚軻對平阮兒說道。
平阮兒身軀一僵,握住蘇珉的手依舊微微顫抖,感受著他掌心微微溫熱的溫度,看著他隨著呼吸緩慢起伏的胸口,終是忍不住流出淚來,“謝謝你。”她哽咽出聲,卻未回頭,只是顫抖的肩膀洩露了她此刻難以抑制的情緒。
死而復生。
失而復得。
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無法形容。
除了道謝之外,她也不知道應該對楚軻的大恩大德表示什麼。活著就好,猴子活著就好,而楚軻亦是,沒事就好……
“我建議將蘇珉送往寶象山休養,寶象山乃紅氏外門,雖不及紅景山與歸靈山元氣充裕,卻也得天獨厚。最重要的是,他的命以魂術救活,與紅氏頗有淵源的寶象山能辨識他體內帶著的靈氣,有助康復。且如今天干地旱,戰亂紛飛,赤焰唯紅氏一方淨土,所以……”
“去寶象山他就一定能醒過來了嗎?”平阮兒打斷了楚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