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著的幾名暗衛殷勤地迎上前,搶一般接過了酈闊哲帶回來的酒肉乾糧。
酈闊哲放下短鉤,將肩上的一個包袱取下開啟,從裡面抖出一條毯子,一邊招呼他們坐了,擺開食物,一邊問:“阿若呢?”
一個暗衛齜牙笑著,朝裡面黑乎乎的角落努了努嘴:“睡著呢。從山下回來,坐下灌了兩口酒就躺倒呼上了。”
酈闊哲笑了笑,一手拿了塊肉,一手拎起一瓶開了封的酒站起身來,輕步走到阿若身後,蹲下身去,將酒瓶兒跟肉塊在他鼻子旁轉了兩圈兒。
阿若本能地吸了吸鼻子,身子動了動,還是沒有醒。
酈闊哲眼睛都彎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他促狹般捉住酒瓶頸兒又往阿若鼻子底下送了送。
果然,阿若使勁兒吸了兩下鼻子,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沒看見酈闊哲,只看見了酒瓶兒跟肉。阿若一個滾兒就坐了起來,極麻利地伸手去抓酒瓶兒。
酈闊哲將手往回一收,倏地站起身,哈哈笑了。
阿若這才看見是他,忙也站起身來,半笑半惱地道:“頭領,你一回來就戲弄我!我可是跟了你去辦事的,重頭的戲碼兒也是我衝在頭裡,有酒有肉怎麼也該先想著我。光給聞味兒算什麼?他們倒先吃上了!”
說著朝靠近洞口坐著吃喝正歡的幾個暗衛揚了揚下巴,佯裝不滿地發起了牢騷。
“聽聽你這一大套!誰叫你光顧著睡了?我往王廷裡跑了個來回,你就舒服了這麼久。這麼不仗義,還敢抱怨?”酈闊哲說著,用胳膊肘在阿若肩上搗了一記,將手中酒肉往他懷裡一塞:“給!”
阿若這才呵呵樂著接了,兩人另鋪了氈子坐下吃起來。
“頭領,王怎麼說?”
“王誇咱們辦得好。”
“那咱還得在這守多久啊?”
“不知道。王不發話叫回去,那就還繼續守著唄。”
阿若重重地嘆了口氣。
酈闊哲停下了原本已經遞到嘴邊的酒瓶,定定地看著他,面色有些微沉:“怎麼?嘆什麼氣?不願意了?”
“沒。咱們反正是聽命行事,也沒什麼願意不願意。做暗衛的,本也不該想著過清閒享福的日子。我只是不明白,王跟夫人這是鬧哪一齣?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做出來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倒叫咱們這些人一頭霧水地幹陪著,人住的地兒呆不得,天天窩在山洞裡當野人!”
酈闊哲聞言沉默了片時,仰頭喝了口酒,抬起袖子抹了下嘴,復又看著阿若:“這些事不需要你我明白。我們只管聽王的吩咐、為王效命便是。至於別的,都是王跟夫人之間的事,不歸咱們操心。反正我只知道,西夜暗衛都是受過王族深恩的,此生唯有以命相報。阿若,你不會忘了這一點吧?”
“怎麼會?我只不過一時牢騷,也就跟你叨唸叨唸罷了,說完就忘了,該做什麼不還是做什麼?你放心。”
酈闊哲這才釋然地笑笑,朝阿若舉了舉酒瓶兒:“好兄弟!喝著。”
入秋。王廷。月殿。
百里玄月靜靜地坐著,目光柔和而感傷地望著手邊的一堆花色各異的手帕跟荷包。這已經是酈闊哲送來的第三撥繡物了,每一樣,均是出自那人之手。
始終都沒有尋常繡物上的成雙成對。山茶,你心中對情,究竟有多絕望?
我是懂得太晚,可我是真心,你為何就不肯信我?
“父王,你又在想茶姑姑了?”
乖巧懂事的百里思已不知何時繞到父親身後,伸手攬住百里玄月的脖子,輕輕趴在了他肩頭。
百里玄月拉回思緒,抬手將女兒摟到身前,憐愛地撫了撫她柔軟的頭髮,淡淡一笑,並沒說話。
百里思有些擔憂地盯住父親的眼眸,微微嘟著小嘴兒低聲嘀咕道:“父王,自從茶姑姑走了,你整個兒人都變了樣子。不會笑了,也不愛說話了。你這個樣子,思好難過……”
百里玄月臉上浮起一絲歉疚和疼惜,摟著女兒的手不由緊了緊。
百里思看著父親的臉色,試探般輕輕拿起他手邊的一個荷包,看父親並沒阻止,這才將那荷包託在掌心裡細細端詳,輕輕嘆出一口氣。
這麼小的人兒也跟大人一樣會嘆氣?百里玄月眉頭微微動了動:“怎麼了?”
“這些東西都是茶姑姑做的吧?看著這些,我就想起她從前幫我做的那些草編的星星、蚱蜢、蝴蝶……她的手那樣巧,總是對我溫柔地笑,跟我說話的時候,聲